“真相是……我也不知道,因为重要的根本就不是真相。”宁毅笑道,“一起强奸案,或者哪怕是杀人案,判了也就判了。如果说事情的教训最重要的是到自己身上,其实我们可以看见,有一个很重要的链条已经出问题了,证据呢?有多少人真心在乎证据?又有几个人真心在乎事情的公正性?每一种说法……都有人信。”
王山月想了想,有些疑惑:“你说的这件事……一个衙内被官府抓住,本身事有蹊跷啊,证据自然可以捏造,要说公正……我在密侦司里这些时日了,要说这类事情没内幕,恐怕你也不信吧?”
“王兄说得对,其实我确实不信。”宁毅笑着,“这就是所谓的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世人吧,就我等来说,身边的人坏到什么样子,黑幕大到什么样子,你只要能说出来,我都会觉得确有其事。梁山人也是如此……这其实就是问题所在。”
宁毅翻过一张纸:“我朝与辽人打仗,要说真正的精兵,不是没有,一百人对一百人,或许能互有胜负,十万人对一万,被打得落花流水。其实是因为他们觉得身边的人一定会贪生怕死地逃跑……谁心里都知道,如果硬抗,一定能打败辽人,但事到临头,所有人还是跑掉了。重要的不是事实是什么,而是大家觉得事实是什么。两次的审问,乃至于之后下达的任务,其实都是给笨人看的,笨人决定氛围,而影响战局的,是那边的聪明人……我要传过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是给聪明人的,如果事情顺利,应该已经在那边发芽了……”
齐新翰想了想,低声道:“那是什么?”
“呵,我正要跟你们说,这是最重要的东西,暂时应该没多少人能发现,你们待会做的时候,记住千万不要刻意……”
灯盏的黄光映照在窗户上,房间里的身影交头接耳,隐约响起的,像是恶魔的呓语。
夜还深,战局两边的人们都在为天亮后的战局做着准备。前一天傍晚的事态,对于祝家庄这边的人们来说,多少算是一针不错的强心剂,早起的庄户交头接耳地叙说他们并不太懂的事情,栾廷玉等人与宁毅碰了碰头,询问需要注意的事项。
“打仗我不懂,不过接下来几天,大家打的恐怕是一场恶仗,栾教习、几位祝兄还是要保全自己,越能拖得久越好,往外面放人的办法不一定还能对他们造成大的影响。不过有一点要注意。”
宁毅道:“他们也许会玩什么将计就计的花样,这是最直接的思维方式,如果没人对这边发信号,那是最正常的情况,但若有人往这边给什么约定的信号,就请千万不要相信,一定是陷阱,我发这类任务的时候,选的都是死硬派……栾教习如果能把握好,说不定倒是可以反过来再将他们阴上一次,不过见好就收,也就行了,没有其它的……”
而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吴用走出营帐,看着随戴宗过来的几个兵卒。
“他们既然想玩手段,咱们不妨也顺水推舟,借花献佛。入战场之后,让他们跟随林兄弟、花荣兄弟等几个头领,适当的时候依计行事,发出信号,请君入瓮。”
戴宗笑道:“军师此计,要让他们吃个大亏。”
吴用笑着摇了摇头:“咱们正面打过去,本就胜券在握,我这也只是牛刀小试而已,奇谋终难撑大局啊。”
他说完这个,有兵卒朝这边过来,道是营中出事了,有人半夜被杀。吴用等人连忙赶过去,死的却是那名接受了“向高层报告坦白一切后赶快跑掉”任务的兵丁,昨夜戴宗等人已经下令对这些回来的将士加强守护,但半夜时分,这人独自一人被杀死在营帐里,让人割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