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来势汹汹,兵力虽不足万人,但战力极高,不容小觑。若对方尚有心机,想要谈判,咱们可先谈判。但若是要打,以兵法而言,以快打慢、以少击多,对方必冲王旗!”
这两天的军略会议上,大将阿沙敢不便推测了对方的动作。西夏王李乾顺咬牙切齿。
“七千人对阵我十万,他们若还敢冲朕中阵。朕便接了他们又何妨!”
“陛下勇武,末将敬佩。但兵法正要以强击弱,陛下乃西夏之主,不该轻易涉嫌。这支军队自山中杀出,两战之中,屡出奇谋,我等也不可掉以轻心,一旦接战,正该以兵力优势,耗其锐气,也看看他们有无后手。对方若不出奇谋,我军十倍于他,自然可轻易扫平对方,若真有奇谋,我方大军十万,也不惧他。因此末将建议,一旦接战,不可冒进,只以保守为上。毕竟铁鹞子前车之鉴……”
阿沙敢不的话多少有些涨对方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这只是高层商议,又有铁鹞子的事例在前,他的说话也代表了许多人的看法,因此,纵然觉得憋屈,越是迫近黑旗军,西夏大营的防御,便愈发严密起来。到得夜间,层层拱卫的大营灯火延绵,犹如众星捧月的巨大堡垒,气氛肃杀无已。
这天夜里,没有等到任何谈判的使者,许多人都知道,事情难堪了。
此时,远在数千里外的江宁,街市上一片生平祥和的景象,政坛高层则多已有了动作:康王府,这两日便要北上了。
以国都而言,此时的陪都应天府,显然是比江宁更好的选择。哪怕女真人已经将黄河以北打成了一个筛子,毕竟未曾正式占领。总不至于武朝新皇一登基,就要将黄河以北甚至长江以北全都扔掉。
女真人在之前两战里搜刮的大量财富、奴隶还不曾消化,而今新政权已除净“七虎”,若新皇帝、新官员能振作,将来抵御女真、收复失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真正决定将政权核心定于应天的,也不仅仅是康王周雍这个往日里的闲散王爷,以强有力的方式推动了这一步的,还有原本康王府背后的许多力量。
成国公主府的意志,便是其中最核心的一部分。这期间,南下而来迎接新皇的秦桧、黄潜善、汪博彦等官员多次游说周萱、康贤等人,最终敲定此事。当然,对这样的事情,也有不能理解的人。
“……定都应天,我根本想不通,为何要定都应天。康爷爷,在这里,您可以出来做事,皇姐可以出来做事,去了应天会怎么样,谁会看不出来吗?那些大官啊,他们的根基、宗族都在北面,他们放不下北面的东西,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想让南面的官员起来,这中间的勾心斗角,我早看清楚了。最近这段时间的江宁,就是一滩浑水!”
即将成为太子的君武正在康贤的书房里大声说话,义愤填膺。一头发丝已白,但目光依旧清晰的康贤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喝了一口茶,听着他嚷。
“……真是为国为民我没话说。国家都要亡了,全都在争着抢着,考虑是不是自己说了算,国家交给他们?那个秦桧看起来大义凛然,我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康爷爷,我就不明白了。而且……”年轻人压低了声音,“而且,宁……宁毅说过,三年之内,长江以北全都要没有,此时此刻,更该南撤才是。我的作坊也在这边,我不想到应天去再造一个,康爷爷,那个孔明灯,我已经可以让他飞起来了,只是尚不足以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