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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叫宁毅的逆贼,并不亲切。
见面之后,这是种冽与折可求的第一印象。
还算整齐的一个军营,乱糟糟的忙碌景象,调配士兵向民众施粥、施药,收走尸体进行烧毁。种、折二人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对方,令人焦头烂额的忙碌之中,这位还不到三十的小辈板着一张脸,打了招呼,没给他们笑容。折可求第一印象便直觉地感到对方在演戏,但不能肯定,因为对方的军营、军人,在忙碌之中,也是一样的刻板形象。
“这段时间,庆州也好,延州也好,死了太多人,这些人、尸体,我很讨厌看!”领着两人走过废墟一般的城市,看那些受尽苦楚后的民众,名叫宁立恒的书生显出嫌恶的神色来,“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冥思苦想,这几日,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两位将军想听吗?”
“宁先生忧民疾苦,但说无妨。”
“我觉得这都是你们的错。”
宁毅的目光扫过他们:“居于一地,保境安民,这是你们的责任,事情没做好,搞砸了,你们说什么理由都没有用,你们找到理由,他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这件事情,我觉得,两位将军都应该反省!”
过来之前,实在料不到这支无敌之师的率领者会是一位如此耿直正气的人,折可求嘴角抽搐到脸皮都有点痛。但老实说,这样的性格,在眼下的局势里,并不令人讨厌,种冽很快便自承错误,折可求也从善如流地反省。几人登上庆州的城墙。
“……我在小苍河扎根,原本是打算到西北做生意,其时老种相公未曾过世,心怀侥幸,但不久之后,西夏人来了,老种相公也去了。我们黑旗军不想打仗,但已经没有办法,从山中出来,只为挣一条命。如今这西北能定下来,是一件好事,我是个讲规矩的人,所以我麾下的兄弟愿意跟着我走,他们选的是自己的路。我相信在这天下,每一个人都有资格选择自己的路!”
宁毅的话说到前半段,种、折二人都点头应和,并且愿意说两句恭维的话,然而到得后半段时,那书生对着这满目疮痍的城池严肃地摊开手,两人就或多或少地疑惑起来,彼此皱眉,交换着眼神。
这样的人……难怪会杀皇帝……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宁毅的话语未停:“这庆州城的人,受尽苦楚,等到他们稍微安定下来,我将让他们选择自己的路。两位将军,你们是西北的中流砥柱,他们也是你们保境安民的责任,我如今已经统计下庆州人的人数、户籍,待到手头的粮食发妥,我会发起一场投票,按照票数,看他们是愿意跟我,又或者愿意跟随种家军、折家军——若他们选择的不是我,到时候我便将庆州交给他们选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