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雪趴在缺口的破旧瓷缸前,右手拿着舀子,尽量舒展身体,以便能够碰到缸底的米。
白米堆积成拳头大小的山。
她苍白而皮包骨的小手颤抖着撑着冰冷缸面,以防止自己摔入缸里,“哎哎”地尽量去使用舀子。
手臂荡起,触碰到了。
她舒了口气,支起身子,看着半舀米,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能煮粥了,没事,多喝点米汁就能饱了。
目光再投向缸里,只剩下明天早上的那一顿了...
可是...
可是,她不能和哥哥抱怨,不能去和哥哥说“家里没米了”。
因为哥哥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淅沥沥,十月的小雨,不知何时而落,从破败的屋顶,一滴一丝一线,成了小小的珠帘。
小雨雪急忙放开米,迈开小腿,跑去撑开了一把油纸花伞,半扣着为哥哥挡住了雨。
侧眼看了看那笔记本电脑上,那刚刚打好的最后一行字。
“他露出了笑,仔细挑选了一番,忽的身形闪烁,消失在某个泡沫之中。”
营养不良的小雨雪舒了口气,同时心里有些好奇,这个“他”是谁呢?
但是哥哥从不让她碰那陈旧的笔记本。
从不!
一次都没有。
而今早,只是红着眼对自己说“稿费就要发了”。
有了稿费,就有了米,说不定还会为自己买漂亮的花夹子,为自己买奢侈的薯片。
小雨雪觉得只是这么想着,就很幸福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有的人,坐拥财富可敌国,却还奢求着更多。
有的人,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希望,就可以微笑着活下去,不管多久。
她熟练的围上了油腻腻的大褂,跑到煤气灶前。
煤气灶坏了,需要用火机助燃才行。
她如一惊一乍的兔子,“啪”地点燃,然后又松开了手,看着那一圈碧蓝色的火,升腾起来,再小心地,用皮包骨头的苍白小手,端着锅子放到了煤气灶上。
“多放点水,再放点点...那就可以多喝点点米汤了。”
小雨雪笑得很甜。
煮完一锅粥,至少需要半个时辰以上。
小姑娘天生的好动,与顽皮,让她苦中取乐地在这不过二十多平米的破败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从灶台到大门需要走四步半,从大门到哥哥的小桌子需要走三步,从小桌子到张上下床需要走两步。
小雨雪开始了无聊的跳格子,测距离的游戏。
然而哥哥却始终睡着,像是太累了。
她心里一跳,眼珠咕噜噜转了转,蹑手蹑脚,像做贼一般,靠了过去,然后看到了哥哥伏着的手臂下压着一张纸。
那张纸上大半都露在外面,上面画了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