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土陶碗摔在粥台上,发出一声清脆清响,碎片四溅,撞击处粥水漫布,瓦片土粒尽皆落入还剩下的大半锅白粥之中。
一刹那的寂静过后,阿肆顿时又惊又怒。
唰的一下,他将大木勺戳进锅里,怒视着胡大彪,斥道:“你个腌臜货作甚,粥还怎么吃!”
胡大彪冷冷一笑,伸手一掏,手中多出一把杀猪刀,咔嚓一下剁在了旁边的木柱上,一双眼中含着冷笑威胁,趾高气扬的瞪着阿肆,咧着大嘴道:“稀奇的很,你还问我作甚?那爷们儿就告诉你,没经过我胡爷的允许,谁答应让你们给这群垃圾分粥喝的?”
随着他掏出刀来,身后本还排着长队的‘灾民’们,唰的一下围拢过来,将粥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阿肆,以及粥棚里面的秦子岳等人。
有些泼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眼里闪烁着贪婪。
或者说,他们是盯着秦子岳身后堆积成摞的粮食。
“你算个鸟,腌臜一般的东西,我秦……我堂堂公主府施粥赈灾,秉持天道人心,还需要你来同意?”阿肆颠起大勺,一手撑着腰,差点说漂嘴,骂咧咧的冲胡大彪嚷嚷着。
关键时刻,扯上公主府大旗,这是早先公子爷就教给他们的。
常年跟着秦子岳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就算他只是一介卖身小厮,此刻骂起架来也是头头是道。
公子爷就站在身后,还有公主府的华裳中使,他更是底气十足,哪怕身边就几个同伴,对面围拢了二三十人,依旧凛然不惧。
“你个狗下水,骂谁腌臜呢,信不信老子掀了你的摊!”
胡大彪恼羞成怒,将杀猪刀从柱子上取下来,指着阿肆的脸,色厉内荏道。
他眼神闪烁着,十分机敏的避过公主府不谈,而是直接挑起事端。
安老爷说了,如果对方提及公主府,便不予理会,直接捣乱就是了。
他是这凤栖城中有名的泼皮头子,捣乱搅混水是他的看家本领,不值一提。
其实打一开始,他是有些犹疑不定的,毕竟只是个普通小民,再泼皮,也不敢在贵胄面前撒野,更何况还是当朝公主?
但没办法。
安老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他也观察过,这个公主府只是个名头,自从来到这凤栖城半年多,就没冒过头,仿佛谁都可以拿捏。
既然如此,那自己拿捏一下,也不过分吧?
况且,安老爷也说了,就算是弄死人,他都能摆平。
言下之意,这件事就是城主府授意,否则安能随随便便在这凤栖城范围内弄死人,还能相安无事?
正是揣着这种心思,所以胡大彪才敢如此蛮横。
被刀指着鼻子,甚至能感受到那刀锋上的森森凉气,阿肆终是有些慌了,狼狈的后退两步,眼神慌乱,但最终还是站稳脚步,怒视着胡大彪:“你……你干什么,目无王法了么!”
虽然强作镇定,但面对刀锋,阿肆还是怂了,说话都有些颤抖。
秦子岳倒是淡定如常。
华裳护卫在他前面,眼神戒备的盯着胡大彪那一群人。
独自一人她倒是不惧。
但眼下驸马爷在她身后,便让她多了一分顾忌。
不过无碍,再等一会儿,府兵便会赶到,到时候还怕这些混迹街头的泼皮?
只是没想到,驸马爷竟预先料到会有此事,她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佩服,对秦子岳的印象也改观不少。
看来,真如幼娘姐所言,秦公子变了许多。
殿下若知,怕是会很欢喜吧?
华裳心中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