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矢宛若坠落的雨点。
紧密而响亮的战鼓声围绕中,周围的楚军兵士依旧一刻不停的前冲。尽管面对漫天的箭雨,依旧没有人迟疑退缩。
除了过硬的军规军纪不允许他们退缩之外,这些经历过战斗的兵士也都清楚,这种情况根本不能退缩。
冲锋途中面对箭雨的袭击,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跟敌军厮杀在一起。
因为过多的迟疑只会让敌军有更多的时间射出第二第三波的箭雨。而往往最先冲出箭雨覆盖范围的,才是最为安全和明智的选择。
除了这些战场因素之外,楚军勇猛的作战风格以及身上的战甲,更是让他们不用过多的害怕。
除了正中要害。在战甲的保护下,弓箭所造成重伤的几率很低。抛去箭矢有效射程和最佳杀伤力的一段距离,箭矢射在铜制重甲上几乎对兵卒造不成什么伤害。
不过两波的箭雨之后,冲在最前的楚军兵卒便已经对着汉军防守的刀盾兵,刺出了各种兵器。
高高举起的长戈从正面防御严整的汉军兵卒头顶垂落,长戈本身的重量跟兵士的力气融合,垂直而下的一面利刃直接划破了肩甲,刮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一层皮肉被利刃刮得翻起,红润的伤口上,瞬间凝聚出一颗颗血珠,血珠在刹那间汇聚在一起,顺着半侧的身子流淌。染红了半边战衣。
鲜血飞溅在因为疼痛而一阵闭目的汉军兵卒脸颊上。失去支撑的瞬间,那本直立防御着的重盾倾倒。
一面重盾防御破除。可紧接着,汉军重盾兵卒的后方,一支长戈刺出,正中刚刚击杀了重盾汉军的楚军兵士腹部。
短短的呼吸之间,生命就像是被风吹起的落叶一般轻微。没有人在意他们最终会在什么地方存在。
西北方。楚军的右翼此时也在兵将的带领下,冲上了汉军的左翼。
同样是接下两波箭雨之后,大军开始近战厮杀。原本以弓箭袭扰的兵卒也纷纷收起弓,拔出了佩戴的长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鲜血伴随着喊杀声接连不断的流出。
在重盾的防护下,楚军一开始的进攻,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用生命才可以打开重盾的阻拦。
……
彭城西侧的城墙上,项羽身后的大氅不住飘扬。
其身后除了一队兵卫之外,还有因为受伤被安置在城中驻守的季布。
“看样子,钟离昧这些时日还是有很大长进的,除了冲锋,倒是学了些临阵的变动。”注视着一切正常的战场,项羽嘴角泛起一抹欣慰的笑。
身旁的季布,一只手臂上还缠着白布,这不过是全身多处皮肉伤的一处罢了。
可若真的需要,他也不是不能出战。
项羽话落,季布同样是露出了跟项羽差不多的笑,淡淡道:“这种仗,钟离将军面对的不少。前些时日还在末将面前大言,只要汉军不是碰面就跑,正面进攻给他一万步卒,至少大胜五万汉军。也许有些托大,不过这一战对钟离将军来说还不难应对。”
项羽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
亲手杀的人多了,手上沾染的鲜血也多了,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不适。战场,对他来说是博弈,也像是一场充满了刺激和变数的演绎。
此时作为一个观战者,部下将士们的表现,使得项羽没有汉军后方刘邦的那种担忧。
‘吾可取而代之。’脑海中依旧保留着昔日那位的记忆。
虽然不是同一个灵魂,可现在的项羽自问,除了谨慎,他的内心一样有着这么一个渴望。
权利、金钱、美人。这片土地上有多少人前赴后继的去争取,又有多少人想要去争取。
皇帝,象征着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掌权者。试问哪儿个男儿的心中没有浮现过这样的梦想?
在项羽的注视下,楚军的中军兵士已经冲到了汉军最后方的中军军阵面前。
虽然这支队伍看起来像是被汉军包围。可实际上,他们没有丝毫的担忧,因为左右两侧的敌军会被己方的左右翼拖住。不关乎战斗能力的强弱,这该是在战场上对自己两侧袍泽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