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夜色已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突地传来一阵阴沉冷笑,似是压抑了许久一朝释放出来,充斥着满满的快意。
无忧居内光晕大放,殷红似血,从门窗缝隙渗透出来,透照出一个个怪诞的人影,扭曲如海草,手脚乱舞,伴随着不明所以的大笑。
长宁坊不时有人惊醒,却吭都不吭一声,捂着脑袋,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起来。
庄克这小子白天被官府带走,回来之后似乎变得更疯了!
……
“恭喜你,庄兄!御猫司这出“欲擒故纵”的戏唱得好啊!”
此时无忧居内,宁公子赫然和庄克于桌案前相对而坐,抚掌而叹。
“报仇!无面邪教你给我等着,所有的恩怨,我庄克早晚要找你一起了断。这一天,不远了!”
此时庄克却是脑袋深深埋下,双手捂脸,一张面孔彻底没入阴暗中,不见真容,唯有咬牙似地冷笑传出。
宁公子微笑看着此幕,明明是皮影,此刻眸子里却诡异地充斥着一丝怜悯之意,似乎真的活过来了一般,口中有声。
“那御猫司之人还真以为你不愿加入朝廷势力,搞了一出驱虎吞狼,白白送上机会。
却不知道,你为了这次机会,已经足足伪装了三年。
三年搭台,这一出戏终究还是让你唱成了!
”
说到此处,他抚掌而笑,满是赞叹。
“没错!”庄克没有抬头,低笑回应。
“三年前我建立无忧居,解人疑难,保人无忧,收集诡谲灵性是真,最关键的还是洗刷自己邪魔外道的恶劣名声。
而就在那地支社三人妖找上门后,看到那猫奴儿也被惊动。我顿时就知道机会来了!
不然人妖秘方再是后患无穷,我岂会白白奉上?”
此时宁公子又问,“可是加入御猫司的机会明明就在眼前,你为什么又假装不愿呢?”
庄克冷哼连连。
“我自幼混迹江湖,怎不知人心险恶。
难道还不明白,那些虚情假意的正派人士如何看待我们这些邪魔外道!
若我表现得太过殷勤,他们岂不会防备怀疑?
既然他们给我来一出‘驱虎吞狼’,我何尝又不是‘欲擒故纵呢?’”
“于是,这场戏就变成了‘引狼入室’!”宁公子笑着接下了话语。
“没错!”庄克豁然抬头,终于露出了真容。
却早已是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容,青筋密布,哪里有平日的半点冷静与万事不惊的漠然,只剩歇斯底里的疯狂和夙愿得偿的快意。
而他口中话语却是诡异地冷酷,没有半点情绪,“他们以为自己看见的就是自己看见的?”
见他此时一举一动赫然一副邪魔模样,宁公子顿时叹息。
“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加入御猫司,就必须把自己逼到这等程度?”
“为了御猫司,我自然是不必!”此时庄克似是冷静下来,后仰躺在椅背上,神情一下子漠然起来,变得无比疏远。
“我想借用的不过是大虞朝廷的势力而已。
我一个皮影匠,无亲无故无师门,孤单一人,还是个江湖九流的旁门左道,无力与无面邪教正面对抗,那么就必须利用外部势力了。
而天下之大,又有什么门派能比得上大虞朝廷?
王朝,说是民心所向,其实本身也不过是天下最大的势力而已!
”
说罢,他看着宁公子的眼神隐含缅怀,语气感叹。
“三年前,我遭受无面邪教追杀,一直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无面教徒的追杀,危险重重。
眼看生死大劫将至,是你以儒家封正之法,将浩然正气加持在我身上,从而屏蔽了无面邪教的气息追踪。
只是你我二人随后降服剐心女鬼时,遭遇险境,我气息一朝泄露,仍是暴露了位置,不得不之下我只能离开!
却没想到,不久后就听到你遭遇噩耗。
等到我返回时,已经看到了你倒在草庐中,脸皮全无,读书人秘方也被盗走了。
你是被无面邪教盗走了身份和命格!
你虽不是我杀,却因我而死。
再加上无面邪教为我道敌,此仇怎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