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色下,距凤城七百公里外,靠近国界的哈城。
一辆货车停在空旷无人的土路上,隐在临山的阴影中。
车边亮着昏黄的灯光。
“就这些?”
“是的。”小青年叫小刘,拿出一张纸单,递给石虎:“虎哥,这是货品清单。”
石虎没有伸手接,他神情郁郁,一只手被绑带吊着垂在胸前,另一只取下夹在耳边的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
“虎哥,你手怎么了?”
石虎顿了一下,想起那个暴戾的少年,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恼羞成怒没好气道:“管那么多做什么!”
“哦…”小刘讨了个没趣,倒也不尴尬,又举着单子,讨好地笑道:“虎哥,你看咱要去对一遍吗?”
石虎眉间升起躁意,狠狠吸了口烟,恨恨地低骂了一句:“妈的,这破差事。”
然后拔腿往车后厢走。
一回头见小刘还傻不拉几地站在原地,好像还在玩手机,心火登时又旺了几分,没好气地斥道:“走啊,对单子啊,等你妈呢。”
小刘连忙收起手机,举着单子跟了上去。
后车厢里,左右两边整整齐齐罗列垒堆着一个个铁笼木箱,中间留出了一人宽窄的通道。
石虎在前面走,小刘跟在后面对着清单念。
“穿山甲活体40只。”
“穿山甲死体24只。”
“豹猫死体6只。”
“......”
最后念完走完,还多出了一个不大的铁笼。
“这是什么?”
石虎踢了踢笼子,里面靠内边角窝着的小白毛团被惊动,挪了挪,露出面容。
虎头,狮尾,头上还长着羊角。
石虎拧起浓眉,一脸嫌弃。
“这什么玩意儿?长得跟四不像似的。”
“不知道。”小刘摇了摇头:“不过老板说了,这次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个小东西万无一失地带回去。”
石虎讥笑了一声:“那些有钱人就是钱多的没处使尽喜欢新奇玩意儿,前几个月丁哥让人挖了个墓运了一堆死人用过的玩意儿,现在又来这些东西。”
“虎哥。”小刘嘿嘿笑着八卦道:“我才来不久,之前的行动没参加上,可好奇了,挖的是谁的墓啊?在哪儿啊?”
石虎瞥了他一眼,从这屁都不懂的菜鸡身上找到了点身为前辈先知的感觉。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挖出来的那具棺材倒是我送的,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图案,看着怪诡异瘆人的,装的感觉就不是个好人。”
小刘啊了一声,瞪大眼跟听鬼故事似的:“那这棺材总不可能送去拍卖吧,送哪儿去了啊?”
“好像是被丁哥送给谁了吧。”石虎皱了皱眉,又绕回了一开始的话题:“谁知道呢,管那么多做什么,那帮有钱人就爱玩花里胡哨的,要我看,这小东西的毛皮剥下来做围脖不错。”
笼子里的四不像似乎能听懂他充满恶意的话语,目光有些慌乱又有些愤怒,凶狠地呲牙低声呜叫。
奈何碍于幼小的体型和毛绒绒的模样,毫无威慑力,奶凶奶凶得分外可爱。
石虎哈哈大笑,伸手想要戳它的犄角,却不料小兽反应极其迅敏地反咬他一口。
“这畜牲。”
石虎抽回手,看了眼涌出血的虎口,怒声啐骂,一把从小刘腰间夺过麻醉枪,狞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朝小兽射去。
小兽登时凄鸣一声,无力地瘫软在笼中。
对付猛兽用的麻醉剂针头对于体型幼小的小兽来说除了麻醉,仍有很大的伤害性。滴滴殷红的鲜血从针眼处渗出,染红了周边的一圈白毛。
在肉眼不可见处,有点点金光从血液中散出,散发到空气中,向四面八方散去。
静谧的夜空突然打了一声响雷。
石虎掐灭烟头,扔到地上,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清单,累累罪证顿时化为纸烬灰飞烟灭。
“好了,快走,下雨就麻烦了。”
小刘应了一声,拿出手机敲了几下,然后一路小跑回驾驶室,灵活地窜上去发动货车,嘴里小声嘀咕:“奇了怪了,看手机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没雨的啊,怎么突然响雷呢。”
地上的烟头火星若隐若现,最后陷入寂灭。
而他们谁也看不到,货车周围,渐渐升腾起阴冷的雾气,充满不详诡异的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