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楼础见过梁舍人。”楼础起身拱手。
梁升之笑道:“楼姓不多见,是大将军的公子?”
“大将军不肖子,行十七。”
“正好,你回家之后替我转告令尊,秦、并两州乱事不止,责任都在他那里,沈并州心怀不轨,希望大将军真不知情。”
“你也喝多了。”闻人学究提醒道。
梁升之腾地起身,走到栏边向湖面遥望半晌,冷笑道:“大将军以为天下人都是瞎眼,我非要让他知道,朝中还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并州郡县造反是假,沈牧守借机拥兵为真;秦州剿匪是假,残破人心,给沈牧守留一战之地为真。”
闻人学究不吱声了,楼础道:“真假自有公论,大将军忠贞为国,却是人所共知。”
“嘿,无知小儿,你懂什么?大将军真有想法也不会与你商量,天下若是大乱,你们楼家就是罪魁祸首。可惜执政诸公不是目光短浅,就是畏惧大将军权势,个个闭口不言,以至养虎为患。”
梁升之越说越怒,突然转身,随手抓起酒杯掷在地上,厉声道:“梁家虽然势衰,忠心不改,转告大将军,请他谨守宫门,我若得见陛下,必要以死进谏,揭穿他的阴谋!”
梁升之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亭子,甚至没向闻人学究告辞。
“他真的喝多了。”闻人学究道。
“嗯,即便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无所谓,我根本没办法将这些话转告给大将军。”
“梁舍人本来一心想带兵去并州平叛,受阻之后心情不顺。”
“梁舍人……有几分像是带过兵的人。”
“他只是脾气大些,自视甚高,以为文武双全,哪里真带过兵?朝廷不选他去并州,也是有道理的。”
楼础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闻人学究缓缓起身,叹道:“才不过太平二十多年啊。”
“天下已定,太平盛世还长远着呢。”楼础劝道。
“盗贼易平,民心难复,有一篇‘用民以时’写得好,针砭时弊,恰中要害,若不是后面几条狗尾续貂,本该名列甲等。”
楼础没敢回话。
闻人学究看向弟子,双眸在黑暗中微微闪光,“你本是无为无欲之心,最近却有蠢蠢欲动之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础心中大惊,忙拱手道:“弟子……弟子前途无望,为此心动,别无它意。”
“来,我给你讲讲什么是‘循名责实’,好让你知道自己的漏洞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