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朔阳知道了,自己手里的剑,应该是用来保护蓝晴、保护自己的,而不是去决定别人的生死;至少对他来说,这个决定太难了。
跟在后面的那两个人,也许是大奸大恶之辈,也许仅仅是跟错了主子,又或者是因为在某个人心里总是有一个在幼时欺辱过他的少年的影子、他不可自止地让自己变得凶恶一些来伪装自己的弱小,又或者某个人已经在家里教育自己的儿子永远不要学自己……
朔阳从啟老那里学来: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只要我们肯定了解一个人的来龙去脉;而杀人也只能用一个理由,就是——保护你所必须守护的。
即便如此,杀戮依然是沉重的。
风向有变,朔阳挪动身子,给蓝晴挡住风。他们也靠得更近了,朔阳感觉了到她的体温,“砰、砰”的心跳声又一次赶走了他的倦意。
晓寒欺人。
朔阳勉勉强强把自己的衣服褪下,给蓝晴披上。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睡在他肩膀上的蓝晴,不忍叫醒。
日出前后,反而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没过会儿,衣衫单薄的朔阳受凉,他也不敢剧烈咳嗽生怕惊醒熟睡中的蓝晴,便想强忍着,谁知轻咳的时候肩膀还是抖动起来。
蓝晴醒了,看到正在捂着嘴咳嗽的朔阳和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赶紧把衣服还给朔阳。
朔阳笑了,“没事,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看。”
“赶紧穿上!傻不傻呀你!”
朔阳又费劲把衣服穿上,他想对蓝晴说,就算再冷十倍,只要能看到你安稳睡觉的样子,就很值。
可当他整理好衣物,蓝晴已经背对着他准备出发了。他便没有开口。
朔阳拿出水袋,走到蓝晴身边,道:“把水喝完吧,今天晚上我们就能补充到水,这些喝掉,能减轻些负担。”
蓝晴喝了一小口又递回去,“你多喝点吧,伤上加病的。”
“嘿嘿。”
蓝晴:“你看,前面是沙丘吗?”没听到朔阳回答,蓝晴转头看过去,朔阳用短剑在地上画了一柄剑,几条波纹一样的线。“这个是?”
“警告后面盯梢的,我手里有剑,前方流沙。”朔阳果决地说道。
昨夜,朔阳思虑辗转,已然下定决心将这最后的告警写下。不管他们能否看到,或者这个标记可能会暴露他们的真实去向,又或者朔阳是真的有一点点想要引铭辉上钩以完成王子交待给她俩的任务……之前的他,不论在什么世道,蝇营狗苟,存活为要;而一旦朔阳为了保护某个人、某件事物、某段记忆,选择去诱杀另一个同样只是混生活的人,他可能就彻底地,不再是之前那个简单的自己。
他们之间完全算不上仇恨,这种情境下,朔阳甚至由心而发想出来很多他们之间的对话,用来避免彼此走到拼命的地步。朔阳也并非十全的把握稳赢,不过他也确信自己一定能足够勇敢、使出各种解数来保护蓝晴免受伤害。
也许,这正是商紬的用心。他应该早已看穿了蓝晴,也对朔阳这匹夫之勇了然于胸。
茅草做的鞋套再也经受不住他们的这种跋涉,先后从二人鞋上脱落下来,难以再束上去。
朔阳回头看看已经越过的沙丘,“弃掉吧!”
“嗯嗯。”
看到一处背风遮阳的地方,朔阳道:“走吧,到那里休息!”说完便捡起蓝晴丢下的已经不成样子的茅草团,一边走一边回身把脚印抹掉。
“就这里!已经赶了这么长的路,休息一下吧!”说着他用沙子把茅草埋在周围,“白天我们就藏在这里睡觉,晚上再出发!”
蓝晴:“照你前天说的,这已经一天一夜,我们不是已经快要到了吗?”
朔阳摇头,“我们没走那个方向,会多出来两天的路。况且,晚上我们拖着这几个草团子,走得太慢了……”
“啊?我们,别,我们那个家伙还没有照面呢,自己倒折腾的够呛。”
朔阳看到蓝晴又在揉腿,“我看看你的脚!”
“咦,别看了……”
朔阳拗不过蓝晴,没再坚持。
蓝晴:“要不,我们改变计划吧。直接埋伏好,那叫什么来着,我们以逸待劳……等他们过来了,趁其不被,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