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日的雪下得特别大,我不喜欢冬天,也讨厌下雪。
我预想过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震惊,却并不意外,这只是最坏的一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我嘴角牵出一丝微笑,低头望着那从后背穿透胸口露出小半截的“寒光剑”,“寒光剑”薄如蝉翼,锋锐无匹,剑尖带着殷红的血,落在银白的雪地里,像鲜艳的红梅。
又一阵剧痛,“寒光剑”从背后抽出,我缓缓地转过身,有些站立不稳,胸口那个被洞穿的窟窿涓涓地往外渗着血,浸湿了大片的衣衫,那样刺骨的冰冷也掩不住从心里透出来的寒凉,鲜红的血衬在黑色的衣衫上其实没太大的区别,大概是我失血太多,竟觉得对面那个手握“寒光剑”的人,他谪仙般的面容似乎多了几分苍白,或许是人之将死,眼前出现幻觉了,我再度轻嘲,面前的他依旧清冷,毫无半丝情绪,果然血冷心狠的人,才能攀得更高,走得更远。
可是这样一个人,我深知与他的距离从来不是简单的遥远,也许终我一生,我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里,即便是这样,我也曾愿意放弃一切,舍弃一切,即使他的眸中并无温情,笑中满是虚假,我仍不悔在那烈火中焚尽自身。
我兴许无法再这样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一个人了。
就这样吧。
我不想留下尸身,退至崖边,绝望地望着他,悠然开口,“如此也好,来去皆由我自己作主。”然后无声地往后倒去。
他伸手过来似乎想要拉住我,我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指间弹出我身上最后一枚“透骨钉”,是我独有的暗器,凝聚了我最后一丝内劲,带着满满的杀意与不容置喙的决绝。
“透骨钉”直直地扎进他胸口距心脏三寸的位置,原来,我仍是做不到想象中狠绝,依然为他留了一丝余地。
他紧皱了一下眉,一手拔出“透骨钉”,钉尖带着腥红,分不清是血,还是我为他种的情毒。
“此毒名叫‘相思蔻’,放心吧,不致命,但也无解。”我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有些阴森,凄凄然笑了笑,“宫主从未动过情吧,最好以后也能守住本心,不要动情,不然,你会知道它的妙处,定会让你蚀心刻骨的——”
发在风中散开,看着我从崖边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落,他眼里终是泛起一丝与平日里的些许不同。
“阿雪——”他的声音好像有些失控,响彻在整个山谷中蔓延出很远。
我轻轻闭上眼睛,凄厉地喊:“唯愿来生不复相见——”
不——复——相——见——不——复——相——见——
像是断线的纸鸢,我迅速地向下飘去,原来,这便是我的宿命,即使是我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