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卢,卢……
雉,雉,雉……
“嘶,范太医真乃举世罕见的臭手,吾等佩服佩服!”
“说归说,你扔了它做什么!”
“我怕这樗蒲的玩意,染了范太医的晦气,落得谁也赢不了,还是换一副新的好。”
“你们这是欺负人!”
“老子不玩了!”
门里叽叽喳喳,众人哄笑着:“范太医,你不是不玩,是输不起了吧!”
李俊站在门外,侧耳倾听,心道,果然是上行下效。
他的挂牌爹爹李显,贵为当朝皇帝,却和乡下农夫没什么差别,只知奢靡享乐,全然不管朝廷政事。
作为皇宫门户的玄武门,就像是东西市的坊门一般,时不时就要开启。
任由李显带着妻女,随时出宫玩耍。
今日逛花灯,明日游园林,不是在太平公主府上串门,就是巡幸达官贵人的豪宅。
只要是不让他留在宫里看奏折,他什么都愿意干。
这些记忆,都来自于前身的李重俊。
而现在这些太医们嘴里说的樗蒲,李俊也很熟悉,这是一种古代的赌博方式。
前身李重俊,也是个中好手。
樗蒲类似于今人的掷骰子,在木制或骨制的磋磨好了的小方块上,彩绘好固定的图形。
如枭、雉等,方块两面各有不同的彩绘。
骰子共有五枚。
只要掷到全同的图案,则为大胜,呼为卢。
四同,一不同,则为雉,算小胜。
这些本该彻夜值班的太医官,原来正在大展赌术,一掷千金呢。
木门磁钮一声打开,范太医臃肿的身子露了出来。
李俊的面容,迅速映入他的眼帘,下一秒钟,还没等他叫出声音,李俊就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拖了出来。
太医署内,众人赌性正酣,吵吵嚷嚷,根本没人注意范太医的失踪。
太医署外的小便门内,李俊拉着范太医走了百十步远,才放开他。
范太医年已届天命之年,鼻子嘴巴被堵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上气不接下气,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哈吃哈赤的喘气。
小便门两端,已经被李多祚带来的兵士团团围住,保证外面的人进不来,范太医也跑不出去。
清明月光下,李俊星眸微眯,端详着范太医。
范太医一口气终于喘匀了,才意识到,李重俊把他绑出来是所为何事。
不好!
难道奸形已经败露?
范太医心中忐忑,却并不着急。
他只是内廷一小官,见风使舵,更换大腿都是常有的事。
今日,既然已经被太子捉住,不妨立刻投诚。
武崇训啊,武崇训,反正你人也已经死了。
没有什么比把责任推到死人身上,更加容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