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堂审,衡玉也在人群中旁听,此时脑海中便重现了昨日那乔家夫妻的供词
事情已经败露,眼见逃脱罪名无望,那乔母于堂内低头垂泪,乔父情绪失控之下,言辞则格外激动
“是,我们是逃了兵役,但也是被你们官府逼的”
“那要逼死人的征兵令是你们官府下的暗示我们有法子可以逃过征兵的也是你们衙门里的人我们照办了,给了银子送了好处,可儿子又丢了,不知道被你们怎么样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而如今,官府又要治我们的罪”
他前面所说的“官府”,显然是晋王在时的营洲府衙。
此言无疑激起了千层浪。
裴定印证问“你话中之意,是指当年逃兵役之举,是勾结收买了营洲衙门中人”
“若不然呢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何来的门路又何来的胆量没有他们谋划安排,逃又能逃去哪里”
裴定“既如此,为何不在你们的儿子失去音讯之后,将此事报明官府”
“我们敢吗迟迟等不到儿子的音信,我们去找过那人,可他只说已经将人送出了城,余下的事就跟他无关了找得烦了,便百般威胁我们你们这些官府中人,都是官官相护一般黑,只怕根本不会帮我们找儿子,反倒我们刚开口便要被关进大牢治罪了”
这自然是事情刚发生时的真实想法。
而在那之后,纵然营洲城换了新主人,但他们也有了新的孩子。
纵然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们也断不敢冒险报官,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是有罪的。
至于长子他们能做的,唯有继续留在营洲等待着,只盼着哪日能出现奇迹转机。
裴定“那是上一任府衙留下的纰漏过错,有罪要论罪,该找的人也理当要去找当年替你们谋划此事的衙门官吏,是何官职姓甚名谁你们可还记得了”
这些细节,是王家祖母所不知情的,当年负责此事的她家中儿子儿媳,她并不知具体。
故而这乔家夫妻能给出的线索,便格外关键了。
已是罪名难逃,再无隐瞒的道理,抱着最后一丝或能寻回长子的希望,夫妻二人将当年那人的身份姓名供了出来。
他们说出了一个名字冯远。
衡玉回忆罢昨日公堂上的供词,便对身侧的老人道“据乔家夫妻之后的供述中可知,他们的儿子假死后半年的时间都藏身在营洲城中,就是为了等待冯远安排出城的时机。所以,乔家儿子被送出城的时间,是和王鸣是极接近的。或者,二人根本就是同一批被送出去的。”
“再往上那两名与妙娘子定过亲的人,因时间又隔得远些,且这两户人家皆已不在营洲界内,故而还需官府继续探查。但就已知乔家儿子和王鸣的遭遇和出城时间来看,他们的失踪,多半是遭遇了相同之事且失踪者,或不止他们二人。”
那样的世道里,这样的发财之道,既然都已经冒险了,又怎会满足一两个。
冯远经手之下,逃兵役的不止一两人
如冯远之流者,必然也不止一两人。
这背后牵扯的利益之大,所涉之人之广,怕是会越挖越深。
而当下的重点在于,当年失踪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想要知道答案,便需找到冯远。
衡玉那些推测,王家祖母听得不甚懂,但也明白了此事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复杂,愈发不安道“那阿鸣还有可能找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