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块。”
“什么?!”妻子急道:“五千块?!我的天,您这不要命吗?不错,我们现在是有八千块钱,可您是不是得健忘症了,那可是为杨丽丽买钢琴准备的。”
“我没忘记。”老田神色凝重,道:“可那时我们并未知道会有这场雪灾!”
说到杨丽丽,莫说是老伴心酸,老田亦觉心中不是滋味。
这是他们的外孙女。可怜的孩子,自出娘肚皮就没见过她的爸爸。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丽丽的爸爸就是在“天职”中离他们而去的。啊,不,是在祖国召唤中,是在为了人民的利益中,是在救起了六个百姓后,终因耗尽精力,被猛恶的洪水吞筮了……
“一级抗洪抢险英雄杨怀忠同志,不愧为党和人民的好儿子,人民军队的好战士,他用年仅二十七岁的生命,谱写出了一曲撼天地,泣鬼神的壮哥。他虽生犹生,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是啊,那时,他们的外孙女还没出世呢。
夫妻感情笃深的田晓雅,在悲痛和泪水中诞下了女儿,在寂寞和伤痛中,养育着英雄丈夫给她留下的宝贝----杨丽丽。
看着一旁泪眼汪汪的老伴,老田的心存些软了。他明白老伴的心痛,更明白老伴对自己只身前往小箐村,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放心,这才是一切阻碍的理由中的最后理由。
“婉芬,”老田低语,语气温柔而平和。“我知道您心疼丽丽,不错,钢琴是要买,可早几月迟几月关系不是很大,是不是?然而,灾区的百姓处在又冷,又饿的关头,他们急需帮助,刻不容缓呐!”
“可政府已调拨大量资金、物资在帮他们呀!”老伴谢婉芬急急地说。
“不错,政府是在竭尽所能地帮助灾区百姓,”老田忍耐地解释说:“可您知道受灾的百姓有多少吗?祖国南疆的大部份土地呀!只有我们每个人都伸出一双温暖的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才能使抗冻救灾工作早日完成,使灾区百姓早日脱离困境,重建家园,安居乐业。”老田愈说愈激动,声调亦愈抬高。
老伴宋婉芬沉默了。丈夫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儿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至今尚未成婚。家里的财政情况,在同类的家庭中,实在是太寒碜了。自己过得苦些,也还罢了,可儿子一旦有了适合的对象,需要的钱不是个小数呐!况且,老俩口儿都是药罐子,医保卡上那点钱,一年下来充其量够两个月。按国家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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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住院才可报销部份费用。而老田是个非常倔犟的老头儿,只要还能走路吃饭,他是决计不会去住院的。这样一来,工资收入的好大一部份钱,不得不花在用钱买“苦”吃上面。退一万步说,钱也就罢了,可老田已如风中的残烛,又怎能放心他前往冰山雪海中呢?
她看着老伴就要出门了,可还不见女儿的影子,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知道,她是无法阻止丈夫既定的方针的。只有女儿还偶尔能说得动这个“牛脾气”的老爸放弃锁定之事。现在,她不再心疼钱,而是对这条老牛,不,是“老病牛”顶风冒雪深入大山区放心不下了。
老田习惯性地做完最后一件事:把镶有“全国司法系统二级英模”的合影相框,小心翼翼地擦拭后,又挂回了墙上。看着相框上方墙上挂着的“马恩列斯毛刘周朱邓”的标准像框,莫名的一阵激动,浑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
妻子宋婉芬递给他一张农行卡。
老田对面布愁容的妻子,劝慰的说:
“好啦好啦,别愁眉苦脸的。我们面对的困难,又不是第一次,不都过来了吗?宽心些,身体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