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看着她一脸的笃定,无法不相信她的话。
“那您…孩子……”老田犹豫,不忍心丢下残老幼儿。
“不要紧,把娃缚在我背上。”她说。
老田权衡轻重,忙依言把其孙女缚在她背上。
“我怎么能找到你们?”
“顺这条山路,走不到一里,路边有一丛松树,下面有一个水坑,叫‘一碗水’,走不上三四百米,又有两个水坑,叫‘二碗水’,过‘二碗水’约半里地,路边有棵弯柳树,顺弯腰树右边不过二百米,便见一片松柏林,林中有些祖攻,坟边有条草路,沿草路进去百拾米,就见到一山壁下的山屋了。”
老妇讲得头头是道,老田听得半明不白,不过,这条很富传奇色彩的路线,也在他心中有了个大概。
老田道了声保重,返身扑向村里。
可目前的情景让他惊呆了!
小箐村一片人喊马叫!哭救声,呼爹喚娘声,混合着泥石流的滚动和撞击声、房屋的坍塌声……在风雨中迂回,在山谷中震荡。宛如一曲狂乱无章的大杂响。
老田朝着有房屋的地方冲去。
人们四处奔跑,躺避着洪水泥石。有的爬上附近一棵树上;有的看着亲人被掩埋,哭天抢地;有的看着房屋被冲毁,五脏俱裂……一时风凄雨惨,雨泪交流。
老天开了个玩笑,却开碎了百姓的心;人们肆意乱砍滥伐,却砍在了自己的心窝上!
老田看着眼前的一切,痛心疾首。他力所能及地救出了几个老人和孩子;人们从天地里放下活路回来,在焦愁和悲痛中伺机去救家中的亲人,或寻觅着亲人的尸体,有人为此又丧了生。
约两个小时后,解放军指战员,消防官兵到了……
老田按老妇所指,约莫走了个半小时,经过了“一碗水”,“二碗水”,“弯腰柳树”,“松柏林”,终于看到了一处山崖,帽遮凉似地伸出,却是坚固的磐石构造,上面森林茂密,杂木丛生,植被非常牢固。遮凉下有间不算太小的石屋。老田以为是什么亲戚或熟人在此守山,不想进屋一看,除奶孙俩在烤火外,无其他人。
老妇见他进来,浑身污渍,衣服已被淋湿,忙请他烤火。
烤着火,老田环视小屋,发现屋后有个山洞,好奇地站起来去看。洞不大,里面有简单的桌椅和生活用具。
老妇告知,这是王家祖传的山屋,为的是守山或躲过一些灾害而设。外面的松柏林,是代代相传而又不断增植的结果。
“田伯,说句不该说的话,小箐衬周围那些树,要不是被砍得不成样子,像今天这样的灾害,兴许就不会这样老火咯。”
田刚一怔,随及眼睛一亮,想不到这个满面沧桑的山村老妇,其见解比之有些所谓的“村官”或“能人”来说,不知要高明得好多好多。
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可他毕竟不是这里的村官。现在的村官,成天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欺上瞒下,又怎么会考虑这些呢。
小丫知道了王晓凡家的故事后,又感动又惭愧又意外。她被老田的忘我工作精神所感动,深愧自己工作没做好,也恨自己对“犯人家属”认识上的偏差,以致对老妇及其奶孙俩的照顾有所欠缺,对奶孙俩的如此失踪倍感意外。她搀扶着老田,迎着零星的雨雪,踏着硬滑崎岖的山道,坚定地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