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喜春用眼角余光瞟了瞟跪拜在地的汤昭,暗暗嗤了一声。
用一头又浓又密的黑发做饵,愣是把皇帝陛下钓上钩。
这都什么破事
元和帝用眼神示意金喜春回避。金喜春躬身应是,快步退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元和帝和汤昭。
元和帝抿唇不语。汤昭思量片刻,缓缓直起身子,然而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地面。
“这道秘方于陛下而言可说是手到擒来。”汤昭语调平缓,声音低沉。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此时心跳的有多快多急。
他很紧张。并非因为面圣紧张,而是因为他将一国之君玩弄于股掌之上。横竖都是死,他当然要找人垫背。如果铺排得宜,兴许能搅闹的朝纲大乱。
汤昭唇角几不可见的翘起,流露出讥笑的神情。高高在上的元和帝看到的只是垂死挣扎与意难平。
元和帝手捻胡须,没有说话。
汤昭局促的动了动膝头,“说是秘方其实是一个人。”
一个人元和帝眼睛慢慢亮起来。
出世高人亦或是得道高僧
汤昭没有卖关子,“那人就是陆五姑娘。”
陆五陆珍
元和帝眉头深锁。她的道行还没高深到能让人返老还童吧
汤昭似是知晓元和帝心思,又道“陛下须得采尽陆五姑娘元阳,方可达到目的。”
“采尽元阳”元和帝低声自语,“怎么采”话说出口,猛地想起宋琛呈上的折子里略略提过的,汤昭侮辱宁文珊等人为的就是做法以保汤昭官运亨通。
元和帝瞬间了然。
汤昭所说的“采尽元阳”就是那个意思。
“一派胡言”元和帝胸中怒意横生,用手点指的汤昭,厉声呵斥,“竖子,你好毒的心思”
如果他按照汤昭说的去做,就是不折不扣的昏君
汤昭抖若筛糠,声音颤颤,“罪臣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罪臣死前,惟愿国祚绵长,吾皇长生。”
元和帝嗤笑,“人人求长生,又有谁真正求来了”
“陛下采尽陆五姑娘元阳,即便不能长生不老,却也能够延年益寿。”汤昭诚恳言道“罪臣已是将死之人,岂敢对陛下有半分隐瞒陛下若然不信,可以将清净道人寻来问一问。”
“寻他”元和帝又是一声嗤笑,“而今清净道人是朝廷钦犯。一旦捉住就要将其斩首示众。如此祸害百姓的妖道,留他在世上作甚”闷闷冷哼,“你这竖子,其心可诛”扬声朝门外唤道“来人”
殿门大开,金喜春并四名侍卫走了进来。
“把他送回刑部大牢,明日午时问斩”说罢,元和帝起身离座,拂袖而去。
“说斩就斩了”陆老太太竟有些许恍惚,“这也太突然了。”
陆老太爷呵呵地笑了,“怎么的你心疼了”
死老头子说什么呢陆老太太亮出手上戴着的鬼骨戒指对准陆老太爷面颊晃两晃,威胁道“再敢胡说,我就用戒指妨害你”
陆老太爷笑眯眯的摇头说道“我才不怕呢。你那戒指就是个摆设能妨害的了谁啊”
“你”陆老太太气得一个劲儿喘粗气,抬头去看戴嬷嬷,委屈极了,“他惯会欺负我”
唉老太爷是陆铁嘴儿。老太太吵架是吵不赢的。戴嬷嬷弯下腰,安抚道“五姑娘就快回京了,您看是不是多备几只鸡您是知道的,五姑娘最爱家里的烧鸡。”
陆老太太正色颔首,“对对,是该备着。叫庄子上多送些童子鸡。”
戴嬷嬷赶忙应是,话锋一转,奉承起陆老太太,“还得是您想的周到。”
陆老太太哀叹,“珍姐儿必定瘦了。她在外边遭了大罪,偏生我们一点忙都帮不上。你说说,老大拿过去的露水巾子的,都没派上用场。”
“没派上用场好啊。”戴嬷嬷瞟了眼竖起耳朵认真听她俩说话的陆老太爷,心里着急。老太爷能不能去花园走走逛逛。她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好了,老太爷可千万别再说便宜话气老太太了。
“姑娘身子大好了,您也放心了不是”
陆老太太点点头,“可不是嘛。亏得金寺人过来知会一声,要不我这心还揪着呢。老大也是,他怎么就不明白我这个当祖母的一片慈心,也不送封信回来说说珍姐儿在那边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老大有公务在身。”陆老太爷捻起胡须,一副很懂的样子,“就算送信也没武德卫的信客送的快。他们换马不换人,成天成宿的跑。”
“那还不把人跑废了”陆老太太忘了刚跟陆老太爷闹过别扭,“光是跑不睡觉”
“信客嘛,练的就是送信的功夫。”陆老太爷瞥了陆老太太一眼,“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气死她了。陆老太太紧抿嘴唇定定心神,又亮出鬼骨戒指,对着陆老太爷的眼睛一通晃悠,“妨害你,妨害你”
陆老太爷不甘示弱,“我不怕,我不怕。”
看这架势,且得闹一阵呢。戴嬷嬷莫可奈何的吐口浊气。五姑娘快回来吧。回来了,老太太有事可忙就顾不上“妨害”老太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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