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火的宏光冲天闪耀,就连伏海沼泽的雾蒙都被染上炫彩。众人的目光早已被吸引,只可惜伏海沼泽的朦胧光景让大家并不清楚到底所为何因。旌祖皱起了眉头,转头对星桀背后的女孩说道:“苡临,你先带他们回门派,我出去了解一下情况。”旌祖的话音刚落,垚止已先他一步带领众将士回身消失在了隐雾中。
岸边的福伯看着漫天陨落的火球,震撼的情景已经冲破了他的所有认知。顿时变身火海的医丘山和星华镇,发出的光亮仿佛让太阳都显得逊色。伏海沼泽岸边的旌祖,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几乎惊讶到大脑无法思考。“师兄,这火球……”旌祖的身边突然传来苡临的声音,旌祖回过头,有些责问的语气:“你怎么会在这,我不是让你……”“师兄……”苡临看着这如七星落地的场景,早已惊奇到无法再作出任何回答。
就在所有人被震惊到大脑停止运转的时候,只有星桀立刻跳上了福伯的船头,对着福伯大声说道:“福伯,快,快带我回去。”福伯回过神来,身体却依旧僵硬。“别想了,现在回去,也不过是一同葬身火海而已。”苡临上前拉住想要去福伯那夺浆的星桀,“这并非寻常天灾,此等术法,定不是入位座次的初等弟子所能施展的。别说是你,可能就算是我和师兄,也没办法阻止。”星桀还在拼命想从苡临的手中挣脱,并大声说道:“你们说入隐唤巢,就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可是现在,连你们这么厉害的人都无能为力,你们隐唤巢,根本就是徒有虚名。”
“此等术法,想来应该是列位座次的前辈所施,我和苡临都乃平位座次,也确实无计可施。”“一定是弑缺,他是禁生府的弟子。”“这弑缺可是上次在异渡河与我对话之人?”星桀拼命的点头,“听闻他是锦龄城将首。”旌祖竟有些难以置信,上次所见之人,看起来年纪颇轻,禁生府素来被称为逆法第一大派,难道列位座次的人竟是如此年轻之辈?若是如此,幸好上次弑缺并未与他交手,否则,他实难有把握能够取胜。
“你们隐唤巢难道没有列位座次的前辈?”简单被眼前这堪比现实世界中的电影《2012》的灾难场面给吓傻短路的脑回路终于恢复了运转,“可否请列位座次的前辈前来阻止?”“这……”“你们看,火球消失了,医丘山和星华镇的火势也渐渐小了。”星果的声音巧合的解围了旌祖为难的语气。众人才皆回过神来,发现确实如此,星果颇为激动的说道,“难道是霄泊渊的前辈来了?”
医丘山山脚,背着星夜的涸悲,看着全力施法的烨岱师叔,露出担忧的神情。刻零苑,心法名曰“知世”,此法主辰法,以时数命转定劫苦。而“暮归始”,属高等术法之一,以耗损历练所蕴存的命辰之数,以抵轮转命数所需的劫数。
看着额头已渗出汗珠的烨岱师叔,涸悲有点难以想象此刻烨岱师叔所面临的对手是何等厉害。天空上降落的火球数已减少殆尽,周围的火势也渐进熄灭。但涸悲清楚,此法以术抵术,纵然能将对方的术法反退回去,可并不能从那无常手中夺回已消逝的生命。此时的医丘山上,汇集着原医丘山、星华镇全民及歌虹镇遗民近万人,刚才那时间并不算长的“天灾”,杀戮的生灵却是难以想象。
火球已全然尽灭,火势也已然消除,停止施法的烨岱终得以放松。“师叔,你没事吧?”涸悲上前一步问道,“师叔,这施法之人的身份,可有线索?”烨岱并未及时回答,而是缓出一口气,稍息片刻,才得出看法:“禁生府,心法名曰‘永无’,此法主灭法,以杀戮噬魂夺暗力。水淹歌虹镇,火烬医丘山,这两次施法皆为暗造天灾,且对象乃万千生灵。想来此人术法精湛,心法悟性极高,实属厉害。”“禁生府的话,难道锦龄城中,有此等厉害之人?”回想起之前交手的弑缺,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涸悲自难将他与此等高等术法关联起来,“莫不是那胥陵城主亦是禁生府弟子?”
“年少有为,看来我们都以貌取人了。”烨岱的话让涸悲一时难以会意,“这胥陵城主并不年少呢。”烨岱并未再多加解释,回头看向涸悲身后昏迷的孩童,说道:“想来这施法之人,并不会就此善罢。我且留此地,你速速带该孩童回门派,禀明详情,望速派支援。”涸悲并未立刻回应与动身,而是露出颇为不理解的神情。烨岱见状,无奈问道:“你又有何不解?”
“太多太多……”涸悲身体向上一顶,好让自己能够更稳的背好身后的孩童,才继续说道:“师叔之前所言的‘殆尽’,想来就是指这鹭养府幸存之人。可我们明明发现了那暗室,这孩童又并不是我们所寻的司家小少爷,那想来那司家小少爷很有可能就藏于那暗室之中。我着实不解师叔何以想都不想就带走这陌生男童,却将那司家小少爷留于暗室之中,这不是明显让那霄泊渊弟子白白捡了便宜。不明内情之人还以为是他们赶走了锦龄城的恶徒,救了那司家小少爷呢。”
烨岱看着涸悲这一脸的不甘,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想着果然还是个孩子,“你可知此前与我们对战之人,是何人也?”“当然知晓,不就是之前师兄所说的锦龄城恶徒,名曰弑缺的家伙?”涸悲一脸鄙夷加厌恶。“那你可知这弑缺是锦龄城的何许人也?”涸悲一脸迷惑,猜测道,“还能是何许人也,听闻这锦龄城和狄首城多有禁生府弟子,此前与师叔交手,完全被压制。此等能力,最多不过平位座次,想来能是个副将,就算是很厉害了。”
烨岱又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此前就说过,此人无心恋战,所以自是不会使出真实的能力。‘谷鸣入殇’,虽是这禁生府平位座次的弟子所习之法,但此法形式多变,术法威力依靠施法人的能力阈值广阔。”“有多广阔?莫不是这平位座次等级的术法,列位就能使出高等的效果?”“不无可能。”烨岱望空答道,“这水淹歌虹镇,火烬医丘山,想来就是那只闻其名,未见其招的禁生府高等术法之一‘君陌谣’。”
”师叔这意思……”涸悲露出吃惊的表情,“莫不是说这弑缺,可能是禁生府列位座次的……前辈?”烨岱静静的看着涸悲,并无回应,涸悲不服的再次确认道,“就那个二十六七岁模样的家伙?”这次烨岱倒是缓缓点了点头。“如若真是如此,我更愿意相信那弑缺乃是童颜逆龄……否则……”“否则?”烨岱好奇的看向涸悲。涸悲哭丧着脸直直说道,“否则我们刻零苑就太弱了,师叔三十五岁才达列位座次,竟已是我们刻零苑最年轻的列位座次弟子。”烨岱无话,竟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
“不过,那我就更加不解了。”涸悲好似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若这弑缺乃如此厉害之人物,这鹭养府怎会有幸存之人?”“这便是我留下司家小少爷,却带走该孩童的原因。”烨岱看着涸悲求知的眼神,便赶忙继续解释道,“如果我的分析没错,这两个幸存者都并非是运气好,而是这弑缺有意为之,这也正好解释了我当初对他孤身一人留于鹭养府的不解。锦龄城的行事作风从来都是赶尽杀绝,所以这弑缺留人之事想来是悄然为之。可这孩童的身份我们虽不识,但司家小少爷确无可留之由。从鹭养府四人被杀的状态可知,实不像有恩于弑缺。那既是如此,为何要放过这司家小少爷一命?我的推测,想来与这孩童有关。”
“师叔是说,弑缺真正想留下的,是这孩童?可我们之前所获消息,并无有关此孩童的任何线索。若是这孩童是弑缺在意之人,为何不带回锦龄城,却要假意留在鹭养府?”烨岱看到涸悲终于肯动脑筋,颇感欣慰,“说明此孩童的身份并不寻常。”“师叔带走该孩童的决定如今我可理解一二,但我们也可将人都带走,又为何要给那霄泊渊留下一人呢?”“霄泊渊受狄首城名商竹齐老爷所托,来寻救司家小少爷,但此次看来所托非人。”
“顺势之者?”涸悲恍然大悟道。“看来开窍了。”烨岱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以这霄泊渊弟子的能力,哪怕是个入位座次的弟子,寻这镜面迷阵绝非难事,破解更是迅速。可这次他们却是待我们进入片刻之后才有所行动,不道他们一句顺势之者,实难舒心。”“那将这司家小少爷交给此等人士,可不委屈?”涸悲还是有所顾忌。烨岱却是摇头道,“如若我们带走这司家小少爷,将掀起的风云,怕是不刮翻这顺逆六大派不罢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