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皮突然笑了,天空又变的阳光明媚,烤鸡油腻滑嫩,香烟袅袅,给义庄平添了几分人气。
“小道长又开玩笑,您看,这大白天的,我这老头子可是有影子的。”
一团黑影像是挤水一样从袖脚流出,被揉搓拉长,渐渐成了人形,贴在地上。
“大白天,鬼有影子,深夜时分,人没影子,所以,人是鬼,鬼就是人?”
老黑皮褶皱的脸上,露出几分愁苦。
“老头子我可怜啊,刚出生爹就没了,老娘十岁走了,狗嫌人憎的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取了房媳妇,生了个娃,这乡里就遭了匪,媳妇被抢,儿子被人惯在地上砸死了,浑浑噩噩几十年,最后跟死人做亲戚。”
“你说这老天得多恨我,才这么安排我这个老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人家可以父慈子孝,而我没有!”
“凭什么人家夫妻和睦,我媳妇被人压在床上叫!”
“凭什么人家能有儿孙烧香,能入祖祠,香火不断,而老头子死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都老成这样了,你这小道长告诉我,这日子怎么活!”
老黑皮尖叫的同时,阴风卷荡,‘哗’的一下,棺材板重重合上。
活人,入了棺材。
死人,站在人间。
“所以,你夺人香火、吃人祭品、睡人棺材,你觉的理所当然,你觉的,这是他们欠你的?”
“嘿嘿,他们不欠,谁欠,老头我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就是让他们死不瞑目,小道士,你的确有些手段,老头子我见过你与那妖物的斗法,但是,你们都忘记了,这是我的地盘。”
“义庄这里,我说了算!”
‘嘭’的一声,两团蓝火从红灯笼中炸开,妖艳、迷离。
外人看向义庄,朦朦胧胧的一片,山神镇山,龙王镇水,这鬼,成气候了。
棺材板里传来李达的声音,闷声闷气的。
“活人受罪,欺负死人,这是两码事。”
“所以我一向讨厌跟你们这种老东西接触,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稍微讲两句,能被圣母婊喷出翔来。
好在,
你是老鬼,
受害者们,发表点意见?”
棺材板被敲了敲。
死去的木匠,‘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两眼无神的看着老黑皮。
‘咕咚’,喉结上下移动了下。
一座座棺材板被掀开,一具具尸体被坐了起来,看着这老鬼,眼神火热。
就像,
在看一只烤猪。
人死后会下阴曹地府吗?
老黑皮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不会。
人死了会变成一团气,情绪越激烈,记忆恢复的就越多,然后,吞噬别人的气,可以越来越大。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做。
直到,他感觉,可以控制整个义庄。
但是,眼前这一幕,超乎他的想象。
听说,山西那边有赶尸道人,所以,这些尸体,被这小道士赶‘活’了?
“老黑皮啊老黑皮,为啥人家叫你这个外号,我可是听人说了,
因为你皮厚心黑啊,
你媳妇被人捅的时候,你蹲在床底下,
你儿子被人砸死时,你躲在门后面看,
坏人,不会因为老了,就变好,
怂蛋,不因为死了,就硬气,
欺负死人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