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黄大哥,你给我账目我查了,上月有两笔账流水好像有些不对,”吃完饭后,李达有意无意的说道。
“哦,是嘛,回头我看看,”账房黄剃着牙,同样漫不经心的道。
两人目光碰撞,似有闪电划过。
这几天里,这老账房没少给他添堵,但相比于现代的各种账务诈骗手段,这种把戏实在是太低级了,屡屡被李达识破。
吃完饭后,李达把剩饭剩菜打包,说要拿去喂狗,笑面狼若有所思:“老黄,这小子比你这算盘先生还厉害?”
“哼,也就小机灵,”账房黄满脸不屑道,但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些别出心裁的账表足够让他惊艳,更别提那些他都看不懂的算式,他做的假账居然被这么轻易就算出来了。
“会不会是晋西来的少掌柜,他们可是这行的老手?”
黑心蚊摇头,沙哑道:“查过了,是坐被抢的那艘船来的,从浦子县城的码头,估摸着走投无路,才来码头找活干,郭老大发话了,只要不是别人插进来的奸细,就可以用。”
账房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知道对方在提点自己,沉默半晌,还是点了头。
李达不会知道,短短几日,他的底细就被摸出来了,他正在喂着老神棍这条老狗。
“哗,大兄弟,你真有本事,这才过几天,这都吃上肉了!”
看着老神棍正狗刨似的划着肉汁拌饭,李达高傲的斜眼,“我李某人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释。”
李达大概是忘了,几天前,他还在嚎着要打退堂鼓。
老神棍应和了几句,忽然兴奋道:“大兄弟,我最近找到一苏州商人的门路,正在吊着他,这一笔活儿大概能成。”
“他撞妖还是撞鬼?”
“都不是,他看上了一幢宅子,不过那宅子是凶宅,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买,若是他买了,这看风水的活儿肯定归我们。”
“那你就先吊着呗,”李达现在有吃有喝,接活儿的兴致不是很高,抓妖怪有风险,被人发现更有风险。
喂完老神棍后,李达拍拍屁股便走了,这老东西这几天蹭吃蹭喝,李达坚决不陪睡。
月色正佳,李达决定绕江转一转,长江与运河交汇处,水网四面张开,没有入城,李达大号的感觉又恢复了,望着深沉的河面,好似有无数瘦骨嶙峋、面目狰狞的骷髅正扒拉着堤坝,一股凶怨气冲天而起,李达顿时打了个哆嗦,放弃了赏月的打算。
隋朝开运河浪挂了,元朝也是‘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两河交汇,这河道里不干净的东西可不少。
……
另一边,靠近黄河的一条河道上,一座乌篷船正顺河飘荡,明明逆水、无风,船身却是无风而动,就像是船底有无数人影推着走般。
篷中坐着一老一少两道士,面色不安,而船头坐着的,正是崇圣真君座下司命道童。
老道士犹豫半晌,还是咬牙道:“正一道早已统一南北道门,我丹宝宗只是不入流的小派,真君何必强求我宗道统,何不能放我宗一条生路。”
“废话啰嗦,我正一教上应天命,册封一切牛鬼蛇神,顺昌逆亡,若非我来请,来的便是朝廷的大军,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道士给了道童一个眼色,二人同时一抖衣袖,打出十枚金丸,梨花盖雨般砸向司命道童。
“笑话!”
金丹上符纹精妙,却在半空像是撞在人影上,青烟溢出,影现两道人影,持戈拿斧,往二人身上劈去!
就在这时,船底水花炸裂,一道黑影宛如千军万马,马鸣兵响,一步踏出,另一步便落在道童身侧,掌如雷鸣,拍向对方脑门。
“寻龙社叛逆!”
司命面色大变,关键时刻,一身道袍涨大如球,金丝玉线炸裂,符篆烧开,却挡住了这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