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印象里,张若虚精通多国语言和音乐,且武艺娴熟,可谓文武双全。然而,此人却不擅长作诗,平素也不怎么作诗。而今天,一个自称是从隐世墨门走出来的少年,却对张若虚的大作倒背如流,还为亲眼看到了张若虚本人而激动得几乎要癫狂,这,未免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正惊诧莫名之际,张潜却已经将整篇《春江花月夜》朗诵完毕。抬起头,望着白须飘飘的张若虚,年青的脸上写满了如假包换的崇拜!
“实翁,你何时写的这首长诗?为何不拿出来,也让愚兄拜读一番?”不明白就问,在那“季翁”眼里,永远是美德。所以,张潜的话音刚落,他就走上前,对张若虚连声催促。
“实翁,此诗听起来朗朗上口。隐约与乐府的旧节律合拍。可惜,卢某竟然没听懂一个字!”那个名字唤做“规翁”的老者,也暂时顾不上再找张潜的麻烦,果断给“季翁”帮腔。
“坏了!”闻听二人所言,张潜顿时打了个哆嗦。面见偶像的激动,瞬间在心中一扫而空。“他要是此时还没做《春江花月夜》,怎么办?这首诗到底算谁的?!他这辈子一共才有两首诗传世,我就给他偷走了一首。我,我这罪过可大了!”
“不瞒二位,此诗的确是张某所做,沿用了乐府的旧题,《春江花月夜》。只是,只是当时张某形神俱疲,所以,就没将其拿出来,破坏各位的心情。”好在张若虚回答得及时,否则,张潜肯定会后悔得以头抢地。
约略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他又将目光转向张潜,笑着说道:“张某不知道你刚才用的是否就是秦言,但听声音的规律和词句的应用,可以确定的确与唐言出自一脉,而不是那倭言胡语。张某的拙作,乃是困于逆旅之时所写,过于伤春,实在不适合你这个年龄的人去品味。年青人理当如初生朝日,且不可学张某这等垂垂老朽,整天自怨自艾,锐气全无。”
很显然,激动之余,他把张潜当做了知音。所以,才用长辈的口吻来指点张潜,不希望他受了自己作品的影响,变得意态消沉。
“原来是用了《春江花月夜》的乐府旧题,怪不得听起来如此熟悉!”还没等张潜来得及做出回应,那“规翁”已经恍然大悟,非常失礼地在一旁抚掌而笑,“如此好诗,张兄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与我等共赏!卢某也好早点请些乐工和歌姬来,将张兄的大作传唱四方!”
“还用得着你来献殷勤?”不满此人咋咋呼呼的模样,被唤做“季翁”的老者横了他一眼,笑着摇头,“张小友初出深山,都能将此诗倒背如流了。想必此诗早已流传甚广。只是你我,终日困于案牍,变得越来越孤陋寡闻而已!”
说罢,又快向将目光转向张潜,笑着求肯:“小友,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先前用秦言诵读了实甫兄的《春江花月夜》,可否再用唐言诵读一回?好让我等老朽,也能早些一解心中之痒?”
“这……”面见偶像的激动心情已经平复,张潜便不敢再孟浪行事,扭头去征询张若虚的意见。
“小友,这位也是我的至交。乙末年的状元郎,太常博士,姓贺,讳知章。”没等张若虚回应,热心的孙御医抢先上前,大声向张潜介绍,“他叫你诵读,你就诵读好了。平日里,不知道多少年青人,以得到他的当面指点为荣幸!小友,小友你又怎么了,你,你怎么又哆嗦起来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
换了你来试试!
刚刚见过了张若虚,你又告诉我,先前听我大放厥词的那个人,是贺知章!
前一个是文坛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