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张若虚说二人不过,气得跺了下脚,转身离去。然而,没等二人将一局棋下完,却又怒气冲冲走了回来,“火已经灭了!你们两个老东西没良心,可周围百姓却有良心。一起帮着张用昭,将放火和尚抓住了,一个都没让漏网!”
“理应如此啊,他这几个月来,又是修路,又是排淤,又是架桥,还实打实地给庄子上佃户发工钱。”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贺知章抬起眼皮夹了一下张若虚,老神在在地补充,“这么好的东家,哪找第二个去?庄户们不帮他,难道还去帮那些光会诅咒人下地狱的和尚?!”
“可他家的白酒作坊和花露作坊,也烧没了!”张若虚抓起酒壶,不肯再跟两个“没良心”的老友分享,“我藏的也不多了,得省着点儿喝。用昭家遭了大难,这当口,我可没脸再去登门讨酒喝。”
“就跟你以前去得少了一般!”毕构抢了一把酒壶没抢回来,翻着眼皮,冷嘲热讽。
“我只是要了他几桶酒,你隆翁,却要了他的风车和机井,还全靠着他的功劳,才得以从贬谪路上被招回来,重返长安!”张若虚关心则乱,没好气地回呛。
“所以,他遇到事情,老夫才拉着季翁,一道前来探望他啊。只是远远地看见了窦怀贞的车驾,不愿意跟此人同行,才先到你家暂时躲避而已!”毕构也不生气,一边继续落子如飞,一边笑呵呵地回应。
“光探望有啥用?这当口,他需要有人站出来为他撑腰!”张若虚拿着酒壶要挟了半天,没看到任何人服软,只好又主动将酒壶放了下来,“隆翁,我致仕得早,帮不上忙。可你,毕竟做过一任中书舍人,站出来……”
“不急,不急,背后的正主还没露面儿,我现在站出来,就输定了!”毕构看了他一眼,继续轻轻摇头,“你也且放宽心,用昭虽然年青,却没那么容易被人打垮。更何况,他性子偏软,多承受几次压力,反而对他大有好处。”
“你……”张若虚说他不过,气得呼呼直喘。
怕他过于着急伤了身体,贺知章用棋子敲了下棋盘,笑着帮忙解释:“实翁,你真是关心则乱。隆翁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如果没有隆翁暗中出手,以张侍郎目前的本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把用昭从京兆府衙门领出来?!”
“你是说,是隆翁与张侍郎联手,救出了用昭?”张若虚听得微微一愣,眼睛瞬间瞪了个滚圆。
“明天早朝,会有御史上本,劝说陛下消减天下僧尼度牒,并且消减佛寺占据的田产规模。吏部、工部、刑部,皆有尚书和侍郎附议。”终于逗弄够了张若虚,毕构瞪了他一眼,缓缓补充。“至于圣上肯不肯接受这份谏言,老夫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总之,老夫并未像你说得那样,光在旁边看热闹!”
“啊”张若虚又是震惊,又是内疚,嘴巴半天都无法合拢。
唯恐他内疚的还不够,毕构笑了笑,继续补充:“老夫估计,是不成的。圣上虽然有心抑制佛门,但圣后,礼佛之心却甚为诚挚。眼下,宗楚客和纪处讷两个,以及其他许多官员,也各自有大笔的钱财交由佛寺帮忙放贷求利。双方如果争执无果,用昭就成了双方较力支撑点。唉,老夫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