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元宝最开始,还是习惯性地点头称是。听着听着,两只眼睛就冒出了咄咄精光。苍白的面孔,也迅速开始发红。肩膀越挺越直,手指关节在不知不觉间,攥得咯咯作响。
“以后商行这边,有了关于琉璃的新点子或者新工艺,都会直接交给你。算是商行对作坊的持续投入。你无论遇到任何麻烦,也可以找商行帮忙。另外”将能想到的东西,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张潜又轻轻拍了拍王元宝的肩膀,笑着许诺“另外,改天你自己花钱,去买一个官职。甭管几品,第一,今后跟人交往方便。第二,万一下次再遇到什么麻烦,我就直接让你在军器监顶了缺。也省得你再被人稀里糊涂关在县衙中大牢中受苦”
话音未落,王元宝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头“多谢少监,王元宝今后若是敢对少监起半点二心,天打雷劈”
“嗯”张潜猝不及防,差点被闪了胳膊。待定下神来,仔细琢磨,才发现是军器监的空缺职位,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顿时哑然失笑。
转念再想到王元宝先前被新丰县衙蓄意扣押了三天,却求告无门的遭遇。他立刻就明白了此人为何会把一个低级官吏的空缺,看得如此之重了。一个月之前,哪怕王元宝头上有一个流外九等的辇者官帽,恐怕新丰县衙门,也不敢欺负他欺负得如此明目张胆注辇者,流外官,最低等。
“不必如此,你今后用心做事就好。”轻轻叹了口气,他弯下腰,用力扯起了王元宝,“六神商行,不会永远是今天这般规模。六神琉璃作坊,也不会。咱们几个齐心协力,将来的路,肯定会越走越宽。”
“嗯,嗯”王元宝激动得难以自持,虽然站了起来,却依旧不停地抬手抹眼泪。
在六神商行的股份全都被人以欺骗手段买走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自己此番死定了,为了给妻儿求一条活路,他才毅然把所有钱财拿了出来,交给张潜赎罪。却万万没想到,他最后不仅仅没有损失任何钱财,反而再度成为了六神商行的股东,并且下半辈子,还可以在商行的支持下,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最喜欢的琉璃。
“镜子作坊。地址也选在渭河畔,紧挨着琉璃作坊。”没时间再安慰王元宝,张潜拿起另外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白纸,笑着向郭怒和任琮两个交代,“具体安排谁来掌管这个作坊,你们兄弟俩自己商量。你们兄弟俩各占两成干股,再拿出半成干股给作坊掌柜,六神商行控股五成半。你俩各自手中的干股,可以随意处置。无论转让给家族,还是卖给外人,我都不会干涉。但商行对作坊的五成五持股,永远雷打不动。”
“行嘞,大师兄,你等着听我们的好消息就是”郭怒大叫着上前接过合同,喜悦和自信,同时写了满脸。
“大师兄,两成干股太多了。我们俩都有,你却没有,不公平”任琮性子厚道,红着脸摆手。
“我的主要收益在商行中,不在这里。”张潜看了二人一眼,笑着补充,“还有,做镜子归做镜子,赚钱不能太没原则。制镜的工匠,特别是给镜子背后涂原料的工匠,每天工作不能超过三个时辰,每干满半年,必须带薪休假一个月”
“这”郭怒对前面的安排,毫无异议。但是,对于后半部分关于制镜工匠的待遇,却觉得自家师兄有些小题大做,“大师兄,那样的话,工匠数量就得增加三四倍。泄密的风险也成倍增加。并且,并且工匠们自己也未必愿意。”
“咱们赚钱的路数多着呢,别赚人命钱”仿佛早就猜到郭怒会这么说,张潜非常果断地驳回了他的意见,“我会定期亲自去巡查,看你们俩是否按我要求去做了。如果你们俩胆敢阳奉阴违,我会把这个作坊收回来自己管,并且将你们逐出师门别拿泄密的事情当借口,如果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你们俩还什么资格,再跟着我做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