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弟兄们齐声答应着,取出楔子和木槌,将投石车的四个支撑脚,固定在原地。配重筐迅速下垂,无数支铁锹同时挥舞,就地取材,将湿润的泥土称好重量,陆续装填。
一排强弩和羽箭同时从城头飞来,宛若飞蝗。但是,大部分都被风吹歪,小部分侥幸命中目标,也被头盔和铁背心阻挡,徒劳无功。
只有零星两三支,射中了某几个运气不佳的唐军大腿,激起一连串惨叫。但是,惨叫声很快就被伤者自己憋回两嗓子里,临近的袍泽挥刀斩断箭杆或者矢杆,拖着伤者快速后退。其余同伴则继续按部就班地装填配重,转动摇臂,用绳索将投掷筐缓缓拉到发射位。
城头上的粟特将士,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然而,一个个心里却开始发虚,射出来的羽箭和强弩,也迅速变得稀稀落落。
按照前几天总结的作战经验,他们必须赶在唐军的投石车准备到位之前,撤离城墙。否则,等待着他们,就是从天而降的铁雷。任何人挨上一枚,下场肯定都是四分五裂!
“不要慌,不要慌,城墙上有唐人,马脸上也有!”苏德勒自己心里也开始敲起了小鼓,然而,却依旧扯着嗓子,鼓舞士气。“瞄准了投石车后面的唐军射,草车和铁翅车后面的唐军,交给床弩!”
草车上面的野草太厚,无论弩箭还是羽箭射上去,效果都微乎其微。而投石车展开之后,却给周围的唐军提供不了太多遮挡,最适合被当作羽箭和弩箭的覆盖目标。
城头上的粟特将士闻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释放弩箭和羽箭。然而,效果却依旧乏善可陈。
正在操作投石车的朔方军将士作战经验太丰富了,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的身体藏在队友的盾牌之后。即便不得不露出身体,也总是露出被铁甲和头盔保护部位,拒绝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呼呼呼”安放在马脸上的床弩,又一次发射。六支巨大的弩箭在城门两侧飞起,直奔九十步外的投石车。
四支在途中偏离目标,一支提前落地,在地面上硬生生“犁”出一道深沟。最后一支侥幸命中一辆投石车的投臂,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人头皮阵阵发乍,除此之外,却没造成任何后果。
训练有素的朔方军弟兄,对近在咫尺的巨弩视而不见,在每个伙长的指挥下,继续有条不紊地检查机关,装填火药弹,点燃引火用的艾绒抓在手里,然后肃立待命。整套动作,都宛若行云流水。
“第一旅全体都有,发射!”周去疾坚决不肯光挨打不还手,猛然挥动令旗。
火药弹的引线立刻艾绒点燃,同时,有人用脚踢开机关。投石车的配重筐迅速下沉,将投臂高高地从另外一侧压起。十六枚四斤重的火药弹脱离弹筐,直奔九十步外的城墙。
因为故意调轻了配重的缘故,没有一颗火药弹射上城头。生铁铸造的弹壳陆续砸在泥土夯成的城墙表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紧跟着,爆炸声冲天而起,“轰隆!轰隆!轰隆!”硝烟弥漫,城墙地震了一般上下颤抖。
大团大团的湿土,从城墙表面脱落。虽然威胁不到城头上粟特将士的安全,却吓得他们心惊胆战。有人果断转身,直奔马道,也有人站立不稳,蹲在垛口后,双手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站住,不准退。城头上有唐人,他们舍不得炸死自己人!”小伯克苏勒德大怒,挥舞着弯刀,砍翻两个带头逃命者,随即与自己的铁杆亲信一起,将通往城下的马道给堵了个死死。
在血淋淋的尸体和明晃晃的钢刀面前,试图逃命的粟特将士,纷纷停住脚步。然而,却没几个人还有勇气拉开角弓,张开强弩,向城外发起反击。
“砰!砰!!”…,又是十六枚火药弹,砸在了城墙上。随即,爆炸声如闷雷般翻滚。“轰隆!轰隆!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