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有些惊讶,想打量王笑几眼,但黑暗中又看不清这少年的面容。
他便点头道:“不仅如此,受灾的人没有吃的,也在找老鼠洞里的吃的,吃老鼠的亦是不计其数。”
王笑头上冷汗不断流下来,喃喃道:“防治……只有朝庭有办法……”
“呵,朝庭。”傅青主冷笑一声。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在墙上重重锤了一下。
王笑道:“这件事你跟谁说的?为什么说你妖言惑众?我们应该捅上去啊。”
傅青主冷笑道:“捅上去?呵,我既找过内阁首辅郑元化,也找过次辅卢正初。当年一起扳到阉党的两个人,如今正为了内阁的大权斗得你死我活,又岂会理我这些事。”
这是王笑今天第二次听到卢正初的名字。
内阁,首辅,次辅……这本该是个距离他很遥远的存在。
人家是醒掌天下权的辅国重臣,自己却只是个……醉卧美人膝的小人物。
本来人家在治大国如烹小鲜,自己是不该多嘴的,毕竟不如人家专业。
但现在,自己都看到他那锅小鲜里有颗极大的老鼠屎了,怎么也得提醒他把它挑出来才行。
思及自此,王笑深深吸了口牢房里不算新鲜,却还没沾上鼠疫菌的空气。
“傅……大哥,你和卢正初很熟吗?不如你和我说一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这个夜里,所有人都各自忙碌着。
王珍被铁链紧紧绑在刑架上,狱卒狞笑着拿起钳子夹住他的指甲盖一点一点拔出来。惨呼声响起,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额头……
王珠喝到第七场酒宴,终于有了醉意,他扶着假山大吐,却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大人说了,交出白义章的证据就放了你大哥……”
唐芊芊的马车在城门外停了一会,京城的大门便缓缓打开,接着有人递了一张纸条过来。唐芊芊低头看了一眼,却见上面写着:“王珠已做好劫狱打算……”
缨儿睁开眼,拿开了头上的湿毛巾,她勉强支着身子站起,望向窗外,苍白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喃喃道:“少爷……”
秦小竺支着头坐在窗前,看着皇宫中的天空出神。在她身后,淳宁公主正捧着一本书看着。桌上的鸳鸯绣品已经绣了一半,却没有一针一线出自她手……
耿当看着黑乎乎的山路,挠了挠头,颇有些疑惑地想道:“秦玄策怎么还不来俺家呢?那他晚上能睡在哪里呢……”
月光下。
有少年少女倚坐在屋顶,低吟浅唱。
有白首匹夫登高望远,看向茫茫辽北。
有谋士坐于烛光中机关算尽。
有病人蜷着身子倒在地上渐至无息……
烛火燃尽,罗德元又点了一根蜡烛。
他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将桌上的三份奏书上的墨迹吹干,抬眼看了看天色。
他收好奏书,出门,上朝。
这一刻,他心中意志更坚。
为御史者,当为国家仗义直言,今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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