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国公果然对左明静心怀觊觎,从最近这些事当中我看得出来。
……
这一天,张端还很自信,相信自己的判断。
然而,当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自信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徐州城似乎真的要被关明、童元纬之辈打下来了……
五天之后,张端立在内城的街道上,看着空中箭矢如雨不停洒落在城头,他嘴里喃喃道:“不可能啊……为什么?为什么国公还不击败他们?是还有什么计划吗?”
对方人多势众,要想赢,当趁早一鼓作气才是。
拖得越久,越难以寡敌众……
五天之后又是五天,张端已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国公真的重伤不起?裴民只是在吓我?他是真的起不来了?”
再不出手可就晚了啊国公!你到底在等什么……
再三天之后,徐州城已摇摇欲坠。
张端一脸疲惫地从城墙上送粮归来,颓然摔坐在地上。
“完了,徐州必定守不住,好你个王笑,你怕是重伤要死了吧?!我本要侍奉齐王,你又吓唬我……”
开封城。
一间香闺之中,冒襄披衣而起,英俊的脸带挂着一丝淡淡的寂寥之感。
榻上一名女子也翻衣起来,披起一件纱衣,走到他身后,环手搂住他的腰。
“公子。”她轻唤一声,眼中满是爱意,低眉柔声道:“奴家愿脱樊笼,择人从之。终身可托付者,唯公子一人。”
她名唤张宛玉,时年不过十七,已是开封城首屈一指的艺妓,能诗词、娴曲艺、善书画。名气或比不起秦淮名妓,造诣却也不差。
当然,若非是这般,她也难近冒襄之身。江南士林皆知,冒家公子不喜庸脂俗粉,只爱有才情的高洁美人。
此时张宛玉这一句话情深切意,冒襄听了却只是伸出手,把她的手从腰间拿开。
“我还有大事要做。”
张宛玉一愣,忙道:“奴家虽是沦落风尘,亦洁身自好,昨夜才与公子……才梳拢,唯请公子勿要嫌弃奴家。”
冒襄微微一叹,道:“我非嫌你,实有大事要做,不便赎买你。”
“教公子知晓,奴家绝非是贪冒家富贵高门。哪怕不能作公子的妾,能为侍婢,端茶倒水亦心甘情愿……”
“我说了,非是我不愿,实不能。”
冒襄偏过头看了张宛玉一眼,眼中带着些忧郁。
他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有“东南秀影”之称,“人如好女”之名,张宛玉抬眼一看之下,又痴了几分。
“公子,求你,求你。奴家早早就仰慕公子,当年读公子之诗,‘误传柳宿来天上,一堕风尘万事违’只觉字字落在心坎里,公子乃奴家平生知己……”
冒襄淡淡道:“你既喜我的诗,当知还有一句,誓作浮萍随水去,好从燕子背人飞。”
一句话说完,他摇了摇头,整好衣裳,径直踏步向门外走去。
出了这张宛玉所住的香玉楼,却见外面停着一顶大轿,下来一个老者,留着一副美须,一看便是高官文士。
“世伯。”冒襄行礼道。
名叫邬公亮的老者抬手指了指了冒襄,笑骂道:“你啊你,还是这副样子。既来开封,不到府里住,躲在这宿妓。老夫若不是听说你昨夜一首诗力压开封文士,都不知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