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点头。刘郃说的后一种,分明与灊山中的淮南豪霸们等同。都是以败兵、溃兵为部伍核心,逐步聚集亡命之徒,最后形成具有一定规模的军组织。只不过淮南豪霸们身处曹孙两家之间,在相当时期内左右逢源,因此规模发展到了极其庞大的地步,而乐乡县的这些……随着玄德公渐渐整顿荆南各地的治理,他们的末路就快到了。
“刘君说的这些,就是所谓宗贼豪帅吗?”雷远问道。
“没错,但宗贼豪帅们可不止这些,还有其他的……小郎君,我们先讲溃兵。”刘郃三两口咽下肉干。
“好,好。”
“……但是还有些溃兵,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正常的营生,他们一味以杀戮劫掠为能事,已经习惯于肆无忌惮地为恶了。他们……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是贼,是畜生。”刘郃说到这里,嘴唇有些哆嗦:“那些人,都是疯的!”
他拨开乱发,露出额头斜长的伤疤给雷远看:“小郎君你看,这就是那些人砍的。当年和我一起渡江南来,聚集在这个驿置的,最初有十几个军中的老兄弟,后来才陆陆续续聚拢了周边百姓们,等到收粮的时候,那些溃兵就来了,他们连种子粮都不给留,还要抢夺女眷!我们只好联合了周边几个村社和他们厮杀。虽说溃兵们来的只是小股,可前后斗了几次,军中的老兄弟死得只剩三个,周边无辜百姓也折损甚多。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招了些荆蛮护卫,只怕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那应该是去年的事?还是今年?”雷远看着刘郃额头处皮肉翻卷的刀疤,像是有些日子了:“应该是去年吧?”
“去年的事。”刘郃道:“今年以来,周边原本还有的几个聚落,或者被杀尽,或者投靠宗帅去了。那些溃兵们渐渐抢不到什么东西,很多都退入蛮部去了,但每隔些时日,还会出山劫掠粮谷、财货之类。”
“这些便是溃兵之患了……然则,玄德公既治荆州,未曾试图剿除彼等吗?”
“玄德公自然想过办法。两个月前,刘封将军曾经带领部众人巡行此地,攻破了一处溃兵们聚集的山寨,斩杀百余,又收编了余部……然而玄德公有荆州各地要管,军马也不能长驻在此,所以刘封将军一走,溃兵依然肆意妄为。”
“原来如此……”雷远笑道:“不妨事的,今后我会想办法解决。”
经历了灊山中那场厮杀之后,雷远从外表看来与此前并不不同,还是一副客气有礼的姿态,可实际上,亲身参与残酷搏杀带给他带来了勇略、统领数万人丁的经历培养出了他的自信,身为曾经和张辽正面对敌过的人,怎么会把散兵游勇们看在眼里?
从雷远轻描淡写的言辞中,刘郃感觉到他的强烈信心,于是有些诧异地抬眼看看雷远。
“刘君,接着说宗贼豪帅。”雷远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