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说:“还没起呢,主任给起一个吧。”
郭玉龙用手摸摸下巴,略一思谋说:“这小子,看着就惹人亲,叫鹏飞怎么样?长大像大鹏一样飞得高。”
众人都说好名字。
郭玉龙笑着说:“小子,你记着,你的名字是我给你起下的。这名儿本来是给我自己的儿子起的,现在就送给你了。”说着,郭玉龙俯身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
一位职工开玩笑说:“主任,你这么爱儿子,明儿真该让嫂夫人给你生一个。”
郭玉龙说:“我那老婆就会生丫头片子。我早对她没信心了。她生第一个丫头片子时我就把儿子的名字起好了,可她一口气生了四个丫头片子。我这辈子就爱个儿子,可是就没那个命。有时候我想抱一个得了,我那老婆又死活不同意。”
又一位职工说:“主任,干脆你将鹏飞认个干儿子,问题不就解决了。他们俩口子的红绳是你牵的,儿子的名字又是你起的,你也快顶鹏飞的半个爸了。”
郭玉龙说:“你小子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家两口子怎么个意思。”
二叔和二婶都说主任做这孩子的干爸是好事儿。怎么会不同意?
郭玉龙亮起嗓门说:“大家听着,我今天就是鹏飞的干爸了。你们说认儿子,我是不是该送他点儿什么东西呢?”
郭玉龙在衣袋里掏了一会儿,往小孩手里一塞说:“干儿子,你干爸今儿什么也没带,这几张票子就算见面礼了,改日再送你东西。”
从这以后,郭玉龙就成了鹏飞的干爸。每天上班中间,总上二叔屋里来看几回鹏飞。鹏飞能吃水果的时候给买水果,能玩玩具的时候给买玩具。
后来,人们都说我二叔接替郭玉龙的职务,就是沾了这个光。
总之罢,自从郭玉龙认鹏飞做干儿子为后,我二叔的好运道就来了。先是当先进,随后入党,随后又当出纳员,随后又当会计,随后又当副主任。郭玉龙升任县城市信用社主任的时候,我二叔就成了沙湾乡信用社的主任。一直干到他死。
二叔家的生活水平也随着他工作的变化,不断发生改变。先是从信用社的办公室搬入外面买的一个房子里,当主任后不久,又在城里盖了新房,将二婶和孩子搬回县里住城市。
到鹏飞念完初中,又安排到县城市信用社当职工。鹏飞结婚时在城里盖起一百多平米的砖瓦房。
二叔有个从穿开裆裤时玩大的朋友叫赵二锁。只念了不过三年小学,一直在我们村当农民。地种的不怎么样,又好喝点儿酒,吃点儿肉。家里有点儿钱,都干了这两样。村里许多人都翻盖了新房,他还住在破败的老土屋里。
村里谁家盖房给屋子封顶那天,总要大宴村人,喝点儿酒,吃点儿肉。这种场合,赵二锁一定在场。渐渐的他捉摸出个赚钱的主意。
他去找我二叔,要贷款,开砖窑。二叔知道他没钱还贷,不愿给他贷。
他就请二叔喝酒,说等赚了钱两人平分。二叔也看出开窑能赚钱,就动了心了。但又担心赵二锁干的不上心赔了。便让赵二锁立了一个字据,如果不能按期还贷,赵二锁家承包的土地使用权转让给信用社。
赵二锁开窑很快就赚了钱。二叔从中就得了不少好处。后来,干砖窑的人多了,钱开始赚的少了。?赵二锁又想出一个新点子。他从村子里纠合了一帮子人进城去当包工头,给人家盖房,先盖平房,渐渐的就有了十几万、二十几万的资产了。有了钱,胆子也大了。他看中盖楼房更赚钱,便想盖楼房。
盖楼房需要很多钱,赵二锁又去找二叔贷款,给二叔许下,等楼房盖好了,给二叔五万元好处费。二叔就给他贷了三十万。
楼房盖到第三层。质量不合格,要求重盖。重盖只能往进赔钱。赵二锁就不往下盖了。不往下盖,投进去的钱就算白扔了。
赵二锁赔了,听到这消息,二叔去找赵二锁要贷款,赵二锁说没钱。再要,就找不着人了。后来到赵二锁家找他媳妇要,他的媳妇说她和赵二锁早离婚了。拿出离婚书让二叔看。
离婚协议书上写的明白,儿女和房产全归赵二锁的媳妇。
二叔说:“你们搞假离婚,我去告你们。”
赵二锁的媳妇说:“你只管告,赵二锁跟我没关系。我们在他贷款以前就离婚了!”
二叔只好自己还贷了。
家里的东西全卖了,连两个儿子一百多平米的砖瓦房也卖了。两个儿子都领了媳妇孩子挤到他的房子来住。
二叔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后来头开始浮肿。有天晚上,满脸黄豆大的汗珠,手捂胸口说上不来气,等送到医院,人已经死了。
二叔死后五个月,二婶走了,留下两个儿子在那所旧房子里住。
再后来,听说二婶在地区所在地缤水市住着,同她住一块儿的,是现任地区农行副行长的郭玉龙。
(本篇完,请接着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