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来看项康这边的情况,年轻体壮脚程轻快,可毕竟是先到县城又走回头路到邻郡的颜集亭,等项康带着项它和项扬急匆匆赶到虞家大门前时,天色还是已经接近微黑,同时一路全靠步行急走的项康、项它和项扬也累得不轻,然而项康等人却丝毫不敢耽搁,象征性的和已经颇为熟悉的虞家守门老仆打了一个招呼,也不等通传,直接就冲进了虞家门里。
一路都在担心自家兄弟过于冲动惹下大祸,结果让项康松了口气的是,虞间的宝贝儿子虞知虽然满面愁容的坐在虞家客厅里的主人席位上,项庄和项冠等项家兄弟却也一个不少的坐在虞家客厅里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不象是已经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项康在项家兄弟中的地位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不少变化,看到项康急匆匆的进来,包括项庄和项冠等项家兄弟都是忍不住面露喜色,纷纷站起来迎接项康,项庄还有些埋怨的说道:“项康,你怎么才来?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
“已经够快了。”项康随口解释,“为了尽快过来,我这次搞不好还把冯仲连累了,他都已经替我求见那个周县令了,项它和项扬正好找到我,我等不及见县令,丢下冯仲直接就过来了。”
随口解释了几句,项庄又迫不及待的向同样已经起身过来迎接自己的虞知问道:“虞大兄,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项康兄弟,那个单右尉他欺负人啊!”虞知的声音里尽是委屈,象是小孩子告状一样的说道:“他故意要我去服戌役,想故意整死我,让我把命送在边疆,给他儿子报仇。”
“戍役?”项康眉头一皱——穿越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项康已经知道秦朝的徭役分为两种,一种叫更役,是参与大秦朝廷或者地方官府主持修建的大型土木工程,比方说给秦始皇修陵墓或者开凿运河、修建宫室什么的,虽然又苦又累,但每个成年人每年只需服役一个月,同时生命也比较有保障,除非是特别倒霉遇上意外事故,否则基本上都可以囫囵着回来,危险系数很小。
另一种就是戍役,是到苦寒边疆参与各种军事行动,除了要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外,还得巡逻边塞,与外敌作战,同时还得参与修建万里长城等军事工程,相对更役来说不但更苦更累,服役时间随时可能延长至数月乃至数年,死亡率和伤残率也高得多,项康所居住的下相侍岭亭,去年征召去戍边的戍卒,就大部分还没能回来。
皱眉过后,项康又想起一事,忙向虞知问道:“是按身份次序要你去服戍役?还是那个单右尉故意找茬,找借口派你去服戍役?”
秦时法律,征召戍役分成五个梯次,第一梯次是罪官、赘婿和商人,第二梯次是曾经当过赘婿和商人的成年男子,第三梯次则是祖父母和父母曾经当过赘婿和商人的人,第四梯次是左邻(左闾),第五梯次是右邻(右闾)。——顺便说一句,历史上某个姓陈的和姓吴的,就是被秦朝官府在第四梯次征召的戍役。
“故意找借口。”虞知赶紧说道:“去年我家田里的收成好,多余的粮食大部分卖到了市集上,有一次是我亲自带着人去凌县市集里卖的,那个单右尉也不知道从那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就硬说我是从商,要逼着乡里和里典把我的户籍改成市籍(商户),然后把我发配了去服戍役。”
“虞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跟着项康来到虞家的项它插话道:“你家下人这么多,为什么要亲自到集市上去做买卖?”——秦朝和西汉时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就不进市场,买卖点什么东西通常都是由奴仆下人负责,这也是项家兄弟两次在下相遇见虞家人却没有见到虞间或者虞知的原因。
虞知有些脸红,说道:“我听说有些大户人家的奴仆,会和集市里的商贾勾结,故意拿价格不对的券赚钱(假发票虚开高价),担心我家里也有这种情况,就亲自去做了一次买卖查看情况。”
有些嗫嚅的解释完了,虞知又赶紧说道:“但就是一次,我就只去了一次啊,那个单右尉拿这个借口要把我贬为市籍,是故意整我啊。项康公子,都说你主意多办法多,这事又多多少少和你有点关系,你得帮我,你得帮我啊。”
没介意虞知在称呼中并没有把自己当妹夫看,项康飞快盘算着又问道:“你的户籍改了没有?”
“还没有。”虞知赶紧说道:“是里典(居委会主任)昨天悄悄把消息传给了我家,说单右尉给乡里带了话,要他用我曾经到市集里做过买卖的借口,把我的户籍改成市籍,然后把我发配去服戍役,目前还没改,不过可能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说罢,虞知又哀求着说道:“项康公子,你要帮帮我,你要帮帮我啊,我是虞家的独苗,不能去边疆白白送命啊。我父亲本来就有病,听到了这事以后,马上病得更重,从昨天到现在连床都还没起来过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虞公,和他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然后看怎么办。”项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