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东与唐子风干了一仗,当时差点想摔个杯子以示愤怒。回到厂里好几天,他依然是余怒未消,好几位下属都因为一点小错而被他劈头盖脸地训过,也算是代唐子风受了这无妄之灾。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几天过去,范朝东那受伤的心灵也就慢慢恢复了。他开始在柯国强和宋雅静面前表示,与唐子风那种毛孩子生气不值得,对方越是嚣张,越说明他们软弱。
滕机的设备质量不如人家德国人,能怨82厂朝三暮四吗?有能耐,你们先把机床做得像德国人一样好呀。
“他们会不会到科工委去告状?”柯国强提醒道。
“告去呗!”范朝东满不在乎,“滕机那帮人早就去科工委闹过了,钟处长也已经给过他们答复了。姓唐的再去,也不过是让老钟再给他解释一次,还能怎么样?”
“我打听过了,这个唐子风,听说是许老很看重的人。”柯国强说。
“许老……”范朝东微微沉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许老发话,咱们还真有点不好驳面子,许老可是咱们军工系统的元老了。到时候,咱们少不得要向滕机道个歉,象征性地补偿他们一点研发经费啥的。许老的面子,怎么也得值个一两百万吧。”
“如果是一两百万,唐子风恐怕也不好意思请许老出面吧?”柯国强说,“临机集团是个大企业,还真不缺这一两百万。许老的面子,那可是用一回少一回的,唐子风不会拎不清轻重吧。”
“我倒巴不得他拎不清轻重,这样我们也就知道他的轻重了。现在这样……,唉,还真些没着没落的。”范朝东叹了口气,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范朝东嘴上说唐子风是个毛孩子,心里却不敢过于轻视这个人。能够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的人,不可能没一点本事的。唐子风那天的表现,并不符合体制内的规矩,这就更让范朝东觉得可疑了,对方那样做,到底有何深意呢?
“范厂长,范厂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正在范朝东满腹狐疑之际,生产处长姚锡元气喘吁吁地闯进了他的办公室,把一张还带着余温的传真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
范朝东一愣,传真纸上全是印刷体的德文,他一个字也认不出。凭着本能,他猜出这份传真应当是与博泰有关的,因为最近与82厂有关的德国机构只有博泰公司一家。看姚锡元那副焦急的神情,莫非是博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博泰……,博泰通知我们,欧盟表示要重新审核他们答应向我们出口的特种精密铣床,说这种铣床的出口有可能提高中国的军事装备水平,欧盟很可能会否决这起合作。”姚锡元说道。
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好像是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这其中,除了刚才跑得太快的原因之外,更大的原因是这个消息太过惊骇,他有些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