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洪连连摆手,说道:“周厂长说哪里话,临一机虽然是部属企业,但在我们临河市范围内,咱们就是一家人。周厂长上任,其实我是应当上门去祝贺的,无奈这段时间市里一直在搞创优的工作,我也是分身乏术,弄得还让周厂长亲自到市政府来,实在是让人过意不去。”
“我到市政府来是应该的。”周衡说,“临一机的情况,想必吕市长也是很清楚的。过去的领导班子作风上有问题,导致临一机陷入严重亏损,成了国家的包袱。部里派我下来,是希望我能够带领临一机迅速脱困,扭亏为盈。要做到这一点,离不开临河市政府对我们的大力支持,不瞒吕市长说,我这趟到市政府来,就是来请市政府帮忙的。”
吕正洪说:“帮忙这种话,周厂长就别说了。临一机的事情,也是我们临河市的事情,自家的事情,怎么能叫帮忙呢?周厂长有什么需要市政府做的,尽管吩咐就是,我这个副市长,不就是给企业当服务员的吗?”
周衡说:“我们哪怕让吕市长当服务员啊?要说起来,临一机需要市政府帮忙的事情非常多,不过,眼下有一件事是比较着急的,所以我才急着来见吕市长了。”
“什么事情?”吕正洪问。
周衡便把金车偿还货款却被市工商支行截留的事情,向吕正洪说了一遍。他表示,从金车讨回来的这笔货款,对于临一机脱困是至关重要的。有了这笔钱,厂里才能够给职工发放工资,让职工对厂子重新燃起希望。临一机新领导班子的各种改革措施,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够顺利推行。而如果这笔钱被工商行截留住了,临一机的脱困大计就难以实施了。
“有这样的事情?小芦,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吕正洪黑着脸,向秘书芦伟问道。
芦伟说:“吕市长,这个情况我大致知道一点。去年以来,各地出现股票热、房地产热、开发区热,各级金融机构贷款规模失控,已经引起了中央领导同志的关注。今年央行提出要紧缩银根,要求各家商业银行要减少贷款规模,已经发放的贷款要及时收回。不止是临一机,咱们临河市的很多企业,都被银行催讨过贷款,有不少企业也遇到过像周厂长刚才说的那种情况。”
“是这样?”吕正洪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这俩人的一问一答,落在周衡和唐子风的眼里,就是一场双簧了。吕正洪肯定知道工商行截留临一机资金的原因,但他却不直接说出来,而是借芦伟的口来说。这样一来,他相当于是一个局外人,对此事毫不知情,回旋的余地就非常大了。
周衡也没兴趣和吕正洪玩什么心眼,他说道:“吕市长,这个情况,工商支行的魏行长也向我们厂的总经济师宁总说过了。国家的政策,我们自然是不能左右的。但国家提出紧缩银根,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地把钱收回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还需要银行干什么?银行就是用来给企业贷款的,银行要做的就是雪中送炭,不是雪上加霜,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