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这家伙的意思分明是说,他原本压根就不打算兼并滕机,只是碍于周衡的面子,才不得不跑过来与大家虚与委蛇。前面他与谢达、钟静芬等讨价还价,不过都是在演戏,真实的目的就是要让滕村市开一个高价,以便他有理由退出这件事。
这个意思是不是唐子风的真实意思,倒还另当别论,毕竟谈判的时候,虚虚实实都是可能的。最关键的是,他居然把这样的话公开说出来,这简直就是耍无赖了。这一屋子人,处级以上干部就有七八位,唐子风自己也是一个正局级企业里的常务副厂长。在这种场合里,大家说话都是恨不得使用外交辞令的,这个小年轻居然这样口无遮拦。
“唐厂长,你是说,你跑到市政府来,就是为了来耍我们滕村市的?”谢达怒气冲冲地说道。
唐子风把手一摊,冷笑道:“谢局长何出此言啊?我拿着1个多亿的资金,千里迢迢跑到滕村来,你把这叫做耍你们?”
谢达一滞,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唐子风的理由好强大,谢达都不知道该如何批驳才好。
“可是,你刚才又说生怕滕村把滕机卖给你,这不说明你实际上并不想兼并滕机吗?”钟静芬说。
唐子风说:“从我个人的本意上说,我当然不想兼并滕机。我在临一机当厂长当得好好的,最多到明年,我们厂的营业额就能超过10亿,在国家机电公司旗下也算是个明星企业。滕机经营困难,内部关系复杂,我吃饱了撑的才愿意背这么一个大包袱。”
“那你来市政府干什么?”谢达问道。
唐子风凛然道:“因为我的使命感啊!我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国家干部,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滕机这样一家有几十年历史的老企业垮掉吗?我能眼睁睁看着滕机5000多干部职工下岗吗?我的责任心让我不得不对滕机伸出一只手,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拉滕机一把,这有错吗?”
谢达再次被噎住了。他有100个理由相信唐子风这话是吹牛,都什么年代了,还讲受党教育多年这种话,说出来谁信?可问题在于,在这种场合里,人家唐子风说出来了,你心里再不信,也无法反驳。你如果敢说唐子风的话是假话、是套话,人家就敢拉着你来理论:
怎么,你不相信一个国家干部的信念吗?难道你没有这样的信念吗?就算你自己没有信念,还不允许别人有信念吗?
呆在体制内,谁敢公开说自己不相信大道理?这不是自断前程吗?
苏荣国没法再装哑巴了,他看出来了,唐子风这厮是真的能言善辩,自己这帮手下想和他耍嘴皮子,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万一有谁说错一句话,被他抓住把柄,日后在什么地方借题发挥,对于滕村市来说,也是一桩麻烦。
“唐厂长,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苏荣国沉声道。
唐子风收起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说:“那好,苏市长,我就实话实说吧。滕机是一家老企业,是机械部二局原来的‘十八罗汉厂’之一,周厂长对它很有感情,所以再三要求我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