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贼人数量这么少?
许多人狐疑万分。
宁远继续开口:“当然了,朝廷奏报中的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因为,还有近十万人已是被那贼人头子段长蛊惑,只要朝廷再推他们一把,他们就会完全走向朝廷的对立断,就会成为真正的叛贼。”
唰!
闻言,即便是弘治皇帝也是振聋发聩一般,老脸相当不自然。
这近十万人,大抵属于摇摆不定的,极容易被蛊惑。
可想而知,一旦这些人都跟着那段长造反,将是何等的麻烦!
而这也就刚好能解释宁远怪异的行径了。
施粥!
赈济穷苦人!
原来,一切的根-儿竟是在这里!
让穷苦人吃饱了,也就不会躁动了。
换句话说,宁远的施粥行径,是安民心,同时也是平叛贼人至关重要的一环啊。
“原来,十数万的贼人是这么来的,呵呵呵,原来,朕治下的大明,五千余万人,竟有这么多叛贼。”
弘治皇帝喟然长叹。
堂下百官面目深沉,无地自容。
这么大的事,虽说大家仔细想来也能心知肚明,可先前,却是无一人提及。
宁远则继续道:“陛下,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安了民心,便是破了心中之贼,再去破山中贼,不过是翻手之间而已,手到擒来。”
“好,好!”
弘治皇帝深以为然的点头:“好一个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朕,学到了,学到了啊,这道理,足可列入圣贤书中。”
评价不可谓不高。
宁远见状,忙谦虚道:“陛下,此言并非是臣所提,乃是臣之弟子,王守仁所悟,臣不过是拿来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
弘治皇帝不由得一阵苦笑,挥了挥手,道:“朕,懂的,宁爱卿,你可是收了个好弟子啊,那王守仁是王爱卿之子吧,朕记得了。”
最大的疑惑解决了,弘治皇帝也放松了几分。
他想了想,道:“朕很好奇宁爱卿所言那知行合一,具体说来听听。”
宁远自是早就准备着,道:“简单来说呢,就是实干!就如臣知道真正的叛军数量并不多,所以到霸州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拍卖,筹集米粮,再施粥,将知与行紧密的联合一起。”
“还有呢,臣又知道叛军粮草不足,所以只是围剿起来,稍微加以恐吓,叛军便内讧而降。”
“这一切的一切前提,都是一个‘知’字。”
“那怎么才能‘知’呢?也简单,行!得行动起来,不能光说不练啊,那是假把式。”
“就如此番在真正围剿叛军之前,臣已是将霸州等地近来粮草的走向调查的一清二楚,知道了贼人的位置以及大概的粮草储存,再打起来就简单不过了。”
“又如朝廷,臣听闻每到初春,朝廷便会降旨,也就是劝农书,劝谏农户们努力种地。”
“可问题是朝廷真正了解农户们的困难吗?知道某些地方干旱、某些地方水大、知道农户们是否有种子可播种吗?”
“这些问题,都要去一一探知,再拿出可施行的办法,如此,才能真正解决问题啊!”
洒洒言语落下,满朝已是寂静无声。
百官之中,包括大学士刘健在内,老脸皆是一阵不自然。
这些话,可是把满朝文武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啊!
乃至于连皇帝陛下都牵连进来。
但是,无从反驳。
因为宁远有理有据。
说的确实很对啊!
弘治皇帝也是尴尬不已,挥了挥手:“好了,宁爱卿,去当值吧,此番你功劳甚大,朝廷嘉奖不日就会降下。”
宁远见百官皆是吃瘪的样子,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终于爽了这么一把!
不容易啊!
想来,自此后,他在朝廷的地位也算是真正的稳定下来,谁再胡乱搞事,弄他宁远,也得考虑清楚后果。
告退之后,宁远来到东宫,一眼便看到早已等待多时的朱厚照……还有公主朱秀荣。
朱厚照直接上去一个熊抱,哈哈大笑:“老宁,你很行啊,当朝训斥百官,甚至连那皇帝老子都给骂了一通,很可以啊!”
宁远嘴角一抖:“殿下莫乱说,莫乱说,没有的事。”
朱厚照拉扯着宁远的衣襟:“本宫懂得,走走走,烧烤都准备好了,本宫有件好事跟你说。”
宁远讶异:“什么事啊?”
朱厚照大笑:“本宫得了一件宝贝,带你去涨涨见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