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风采已不在,转瞬即逝越三年,诸事留与何人诉?夜半风雨到天明。
李景安这会身无分文,饭都没得吃,哪来的赏钱,喊完了之后,就陷入了尴尬,只得讪讪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赏钱先记账上,等以后有了,我在补上。”
想当年,李景安可是个不缺钱的主,常常豪掷千金,都是当面打赏,绝不隔夜,在十里秦淮是出了名的阔绰与讲信用!
老跛子龇着嘴笑,收起了剑,打量着手里沉甸甸的牌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是剑阁剑魁的剑牌,纯金打造,上面刻着一个“剑”字,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独臂剑客把剑牌扔给了老跛子,意义不言而喻,老跛子便是这一代剑阁的剑魁。
刚吃了半天的黄沙,然后又跑了那么累,本就没吃饱的李景安,这会肚子更加的饿了,盯着老跛子手里的金牌子,眼光格外的火热,连那柄剑都顾不上看。
老跛子哪还能不知道李景安的打算,最后想了想,还是觉得剑更加重要,便忍痛把剑牌递了过去,道:
“少爷,这个应该值不少钱,要不换了钱,先吃一顿大的?”
“先来个十斤酱牛肉,你五斤,我五斤。”李景安捧着手里的金牌子,想着诱人的酱牛肉,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去雍水城,顺便把欠的账还了!”
以前,李景安是三皇子,超级大纨绔,山珍海味什么的都吃腻歪了,所以酱牛肉这等食物,李景安根本不拿正眼瞧,如今落魄了,才发觉,酱牛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是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城,约莫几十里路,李景安已经等不及了,肚子叫的厉害,正要牵小矮马的缰绳,便听到老跛子幽幽道:
“少爷,你忘了?雍水城门口怕是还挂着咱们的画像呢?”
在雍水城门入口,有一家供旅客往来吃饭的茶摊,昨天李景安和老跛子实在饿的架不住,便想吃一顿霸王餐。
哪知李景安发牢骚,习惯性的骂几句当朝皇帝李兆基,被旁人听了去,到县衙告了秘。
这不,霸王餐才吃到一半,就被雍水城县令带着几个捕快,一路捻了了十几里地,白糟蹋了半顿霸王餐,令人扼息叹然。
眼看雍水城是没法去了,那就只能去稍远一些的甘州城了,希望那里没有挂画像。
李景安牵着小黄马直往甘州城方向奔走,却突兀的被老跛子叫住了,龇着嘴笑,露出熏黄的牙花子,扬了扬手里的剑。
在树上砍下一截树枝,老跛子“咔咔”几剑,给树枝削成了一根拐杖,把剑藏身于拐杖中,然后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跳上了小矮马背上,不久前的绝世高手风采,顷刻间荡然无存。
炎炎烈日下,旷野中,黄沙道上,前后看不到人烟,李景安牵着小矮马在前面疾走,老跛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
“唐皇李兆基,成天吹牛逼,老婆儿子管不了,倒是野心还不小,西蜀杀人三十万,凭啥小爷来交待,狗娘养的没天理,不如小爷崩个屁!”
李景安一边赶路,一边闲来无事,反正这会四周无人,张口就来,熟练的编起了段子,骂起了他老子,真是一点不含糊!
老跛子下意识的瞥向了某一个方位,龇着嘴,憨憨笑着,露出了熏黄的牙花子……
夕阳西下,甘州城外,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人一马,直奔一处茶摊而去,马还未停好,李景安就阔绰的喊道:
“小二,酱牛肉来十斤,杏花雕来一壶,给小爷的马,喂上好的草料!”
小二见这俩人的打扮,活脱脱的跟个乞丐似的,哪里像是能吃得起十斤酱牛肉的人,小本生意,架不住吃霸王餐。
便“好心”委婉提醒道:
“两位客官,小店诚信经营,酱牛肉分量十足,寻常一人两斤足够饱,十斤是不是多了?”
李景安哪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担心吃霸王餐,想来这等小店怕是经常遇到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