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确实不在意,金鸡纳树不仅可以用种子培植,还可以通过扦插、压条等方式繁殖,对种子倒也没有那么急迫。
社团为大卫等英国人举办了规模宏大的欢送仪式,地点不在城堡,而在港口一处未开发的海滩,洁白的沙滩上,摆满了各类食物,烤制的羊肉、鹿脯,各类海鲜汇聚到餐盘里,东印度公司的商务员、军官和高级水手围坐在一起大口吃喝,长久的并肩作战让双方接下了深厚的友谊,而在船上讨生活的人没有一个是含蓄的。
人们夸耀着自己的功绩,吹嘘着自己的能耐,憧憬着更加美好的未来,广东的小曲和西洋的诗歌此起彼伏,大卫教会了高锋调制鸡尾酒,而高锋则让大卫划拳下酒,而扳手腕、掷骰子则是最佳的游戏,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明年也许再也见不到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人们得以纵情高歌。
李明勋知道,大本营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这里的甘蔗种植园在扩张,船厂在建造真正的盖伦战舰,各类产业在筹备,人们需要大掌柜确立章程,分配利益,指点方略,而徽州商馆的许长兴和香港的林河都送信,希望李明勋尽快过去一趟,还有仓库里存储了许久的生丝、布匹和瓷器,这些都需要运送到日本去变现,但是李明勋知道,这些都不是关键的,社团在生死存亡之际,要通过一场战役获得生存的权力。
作为一个海盗头子,林诚没有李明勋雄韬伟略,也没有林河、许长兴的精明事故,甚至比不得自己的外甥聪明开放,但他做事井井有条,一步一个脚印,从不拖沓,这五个月,他出现了很多问题,比如冶炼厂一直没有投产,铸炮一直失败,因为没有处置好印度工匠、缅甸匠人和江南匠人的关系,让盖伦式战舰建造速度下降,但是李明勋绝对不会去否认林诚的功绩。
面对与荷兰人可能发生的战争,林诚与高峰从未懈怠过,港口的防御在增强,军队不断扩张,粮食、弹药和甲械都储存不少,让李明勋不用为此发愁,在林诚的指挥下,社团上紧了发条,只等着李明勋指挥开战了。
“我们必须抢先动手,否则将会失去一切主动权。”在大本营的会议厅里,李明勋的第一句话就让众人丢掉了其他心思,每个人都清楚,没有谈判,没有媾和,只有战争。
但是人们的脸色并不好看,随着时间推移,情报越来越丰富,通过各种手段足以推测出荷兰人的实力,在不远的将来发生的战争中,荷兰人可能拥有包括盖伦式、福禄特式和亚哈特式在内的十五艘左右的武装商船,这些商船装配的火炮肯定超过三百门,陆军则拥有包括六百名荷兰人在内,数量超过三千人的军队。
而社团在陆战力量不输于荷兰人,布袋港的防御也是值得信任的,但是在海军方面则是远远逊色,除了虎鲨号这艘抢来的西班牙盖伦船拥有冠绝这片海域的战力,其余的双桅纵帆船都不具备与荷兰人硬碰硬的实力。
究其原因,社团不具备完善的火器生产能力,所有的火炮都需要购买,除了大卫所在的东印度公司了一百五十门十八磅、十二磅火炮,其余要么缴获自西班牙,要么从澳门购买的少量火炮,表面上,社团拥有了超过二百门大炮,其中多数都是十二磅长炮、十八磅炮,远远好于荷兰武装商船上那些杂七杂八的火炮,但是社团在海参崴、永宁城、库页岛、郁陵岛、溪心地和大本营都分走了不少火炮作为城防炮。
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战舰,社团的纵帆船本身就是一种长宽比极高的船只,达到一比五,较弱的承载能力和不那么足够的船宽,让它们只能配备四磅、六磅这类小炮,但社团没有小炮,只能小船装大炮,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不仅通过大量增加支柱等办法提高承载后坐力,而且还要错开布置,使用减装药的药包,即便是这样仍然不能满足战舰的使用,一侧的火炮不能连续开火,因为可能会导致船翻覆,火炮要错开布置,而每当一门炮开火的时候,屁股对着的两门都不可以站人,因为后退的炮身会撞断他们的大腿。
无奈之下,李明勋只能摒弃虎鲨号上那种火力编组,而是在双桅杆纵帆参战的时候,只有二十人分为四组负责所有火炮,四组人两个装填组,两个发射组,交错开火。这就导致了纵帆船的火力效率很低,特别是第一轮射击过后,装填速度限制了火力,正如西蒙斯所说,我们的阁下用先进的战舰、精良的火炮和优秀的船员组装起了一艘战力低下的战舰。
这类战舰在对付土著的独木舟和朝鲜那类划桨船的时候依旧威力十足,所有问题都可以利用速度、敏捷和大量的火绳枪、回旋炮避免,由此也只是效率问题,但是当纵帆船加入到战列线与敌舰对轰的时候,低效率带来的将是毁灭与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