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叹息一声,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登莱兵马也只能暂时蛰伏了,如今这形势,所有决策都要考量阿巴泰率领的那支主力军队,若其北上进攻登莱,你我也只能死守登州,当然,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东虏寇边三月,横扫直隶、山东,打下得城池近百,光是掳掠的金银财货就是堆积如山,东虏已经是饱食之狼,如何愿在大明腹地恋战,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北上撤离的。”
“可怜吾国吾民,竟连遭此大祸。”曾樱面如死灰,悲戚出声。
李明勋无奈摇头,说道“曾大人,若是东虏饱掠而归,我等还有机会。”
李明勋站起来,说道“上次虏酋多尔衮率军入寇,攻破城池五十余,获人畜近五十万,返回辽东之时,其行列绵延近二百里,东虏实力再强,如何照顾这么长的行列,我们只需以精锐骑兵骚扰,便可救出诸多百姓,一路北上,我军一路蚕食,让东虏首尾不得相顾,总好过其艳饰乘骑,奏乐凯归的好。”
曾樱响起崇祯九年,虏酋阿济格率军寇边,掳掠京师周围,掳走人畜近二十万,兵部尚书张凤翼不敢敌,只敢尾随,阿济格命人竖起路牌,上书各官免送,一时成为大明之耻,要知道,阿济格所在行列都是辎重在后,并无精兵殿后,但明军怯战,总觉得是圈套,而实际上,阿济格返回之后,还因此被认为骄傲轻敌,被皇太极狠狠训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曾樱当即说道。
李明勋道“我招募的第一批移民已经离开了十余日,便是向奴儿干都司迁徙,返程之时会带来精锐女真骑兵千余,而社团诸军之中,乞列迷、索伦等女真兵种甚多,不少深谙骑战,此次莱州一战,我军又缴获诸多马匹,请曾大人调拨一匹,我也好尽可能扩充骑兵,增添几分力量。”
曾樱略略点头,连连答应,当初争夺簸箕山,便是抓了数百马匹,此次火烧莱州,指使东虏大营混乱,被掳百姓发动营啸,让东虏战马四散,战后着实抓到了不少。
说起来,此次入寇,东虏人人乘骑,普通步卒也是骑马步兵,诸如白甲、骑甲更是一人双马、三马,又抢掠了不少明军战马,只是因为入关太久,接连出战,很多东虏马匹掉膘严重,需要好好将养,才能再上战场。
“好,本官从营中调拨马匹一千五予你,烦请李大人回去之后,厉兵秣马,待东虏北返,我军定要倾力出战。”曾樱出言说道。
李明勋欣然答应,便是选取了簸箕山一带作为屯兵出,把两个新军营拆散,挑选其中能骑善射的精卒编列,还从登莱之地的威海、成山、鳌山等卫所招募精锐的卫所兵入伍,有登莱巡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协同御虏这一民族大义在,很多有本事的卫所兵加入到了社团之中,不少人携家带口,索性要直接移民台湾,若在承平年份,这种卫所兵公然逃亡是要受到严厉惩处的,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上到巡抚衙门,下到各卫所,都无人反对。
从崇祯十五年底到崇祯十六年的三月,近三个月的时间,登莱一带都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唯一不断传来战报的是潍县,图尔格的兵马围攻了一阵,无功而返,索性扎下大营,静等主力返师,而在鲁南的阿巴泰并没有因为图尔格的失败而担心,其兵马接连出战,在鲁南和苏北纵横驰骋,连下城池,除了在海州,那些不听话的蒙古外藩被小袁营击溃,一直没有多大的损失。
到了三月初,阿巴泰大军抵达莒州一带,再北上便可达潍县一带,但是阿巴泰并没有着急北上,其间莒州一带春季来临,草木渐青,便让大军解鞍放牧,休整起来,看样子没个半月二十天的不会北上。
崇祯十六年正月,登州难民营。
营中的难民正排队去粥厂喝粥,粥棚之中已经排出了歪七扭八十几条队伍,这些队伍有长有短,是把难民分为男女老幼,每个饥民都需要按照自己的性别和年龄,去各自的通道领取粥饭,这是曾樱的安排,目的就是让饥民中不得出现恃强凌弱的现象,再配合动不动就杀头充军的严苛法令,登州一带纵然涌入了上百万的难民,也保持了基本的秩序。
在粥厂旁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难民营,饥民用树枝和泥土搭建出地窝子等容身之处,在难民营中,不时就有臂挂红布,手持棍棒的士兵出没,维持秩序。
今日的情况有些特殊,从登州通往难民营的道路上,老远就可以看到尘土飞扬,上千的马骡驴子,甚至还有小车向这边快速行来,喝完粥的饥民打眼看去,发现这些人装扮大体相同,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女的骑着驴子或坐在车上,身穿艳红小袄,头戴红花,手里提着各类点心盒子或鸡鸭鱼肉,而男人或者牵着牲口,或者提着礼品,这些男人与山东本地的相比,看起来矮小了一些,皮肤黝黑,但脸上容光焕发,身材魁梧有力,大部分人面露凶光,腰间更是悬挂各类兵刃火器,这让饥民个个让道,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