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赐宅邸比起重新赐下一处新宅,我在城东的梅宅,其实就是当年崔家旧宅。如今我已经卸了翰林学士职务,城东赐宅理应归还朝廷,何不索性物归原主。”
洛信原点头应下,“如此也好。”
梅望舒吃了半碗暖胃的小米桂圆粥,用了半张胡饼,几口鹿脯,放下筷子,喝茶漱口。
“今日晨光不错。”她瞥了眼窗外的天色,“浮生偷得半日闲,信原想去哪里散心。”
洛信原站在半开的窗边,带笑看着院子里的晨光,并不直接回答,反问,“早膳用好了”
“用好了。”梅望舒起身走到窗边,“东城门出去有枫林,秋季红枫十里,风景极美。去几处出名的寺庙进香也可。或者去城里最出名的几间酒楼吃席”
洛信原抬手把窗户关上。
在梅望舒惊愕的视线里,把她拦腰抱起,两人滚进窗边软榻,
“哪里也不去。什么十里红枫,哪有雪卿好看。”
邢以宁这天早上过来城东梅宅,细细地诊了回脉,眉头皱起,“身子寒症倒是大有转好的迹象,肾水不足的毛病怎么还在,得继续开羊腰子汤食补的方子。”
梅望舒坐在对面,没吭声,把手缩回去,随手翻开桌上一卷书。
邢以宁写了几笔药膳方子,又追问,“上次留给你的几本道家养生书,是没看呢,还是没学以致用。”
梅望舒像是没听到般,手里握着书卷,眸光落在纸页上,不说话。
邢以宁看在眼里,明白了几分。
“不是学不会,是不肯学。”他叹气,“行了,我也不好说你什么。道家房中术不肯学,宫里那位再来寻你,把人赶出去总会吧你回来京城才几天,看看都虚成什么样子了。跟上次一样,禁房事十日,食补起来。”
把药膳方子交给院门外守着的常伯,叮嘱几句,回来收拾药箱准备走人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人已经走到门边,又特意走回来多问了句。
“这两天我在宫里都听说了,说你这处城东御赐的宅子要收回去”
梅望舒这才放下书,应了一声。
“原本就是崔祭酒家的旧宅,当年冤案抄没,辗转赐到了我手里。如今既然崔家人回京,我又已经致仕,把旧宅归还崔家,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指了指院子里忙碌的梅家小厮仆妇们,“我这两日在城东这边,也是为了清点旧物,腾空庭院,好早些搬出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也觉得你说的才是正理。”邢以宁琢磨着,“但最近传的风声怎么听起来就变味儿了呢。”
看看时辰还早,他索性一屁股坐回来,压低嗓音透露最近京城传开的流言。
“前几日你不是才随宫里那位去了趟太庙不知怎的,有消息传出来,说你原本定下的配享太庙的荣恩,没啦。”
“说你原本是铁板钉钉的本朝第一功臣,宫里那位翻脸不认了。”
“又有流言说,你今年才二十七,理应大好的前程,却年纪轻轻就致仕,又赐居东都,不是因为身子不好,而是功高震主,宫里那位不放心你,把你软禁在东都。”
梅望舒原本没放在心上,带笑闲听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听着听着,视线从手里的书页间抬起,转看向邢以宁。
“我致仕才多久,怎么京里会传成这样”
邢以宁撇嘴,“离谱吧我听到当时就觉得离谱。偏偏这些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当然不信,但又不好明说。我看许多人都半信半疑。”
他起身欲走,临走前抛下话,“趁你人在京城,不如多会会旧日同僚,也好当面澄清传言,免得过几日你再回东都,京城这边人人都以为你被软禁了。”
梅望舒失笑摇头。
“谣言止于智者。像这等不切实际的流言,日久自败。随它去。”
话虽这样说,但搬离城东梅宅,大小箱笼搬出去的当日,门外聚集了不少窃窃私语的路人。
又过两日,梅望舒穿起白襕鹤氅,奉诏入宫,准备在北魏国诸位使节面前露个脸,完成洛信原嘱托的入京第二件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