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完全是白岐玉的错,他尴尬的道歉,谢闻道反而还替他辩解“他昨天把我弄来医院太累了,我没睡着。没关系的。”
护士说,虽然高烧退了,但最好再吃点药观察,防止出现其他病症。
护士叮嘱几句就走了,房间里一时静了,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挂钟走动和二人的呼吸声。
还是谢闻道打破安静“昨晚结束后我又被附身了,是吧。”
白岐玉垂着眸子,不知该不该说。
看这欲言又止的反应,人精如谢闻道怎么不明白。
许久,他轻轻说“你走吧。”
“不行,我等你睡着了再走。”白岐玉摇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等会一块带回换洗衣物来。”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谢闻道叹气,他垂着眼,好像很不愿这句话似的,“回老家也好,换房子也好总之,什么方法你都该试试。”
他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他还说“你走吧,快一点。不然”
白岐玉脑中一片嗡鸣,那一刻,他感觉天都塌了。
“你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谢闻道悲哀的摇头,又点点头。
他不再说更多的话,白岐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岐玉自己说要走,是不想麻烦谢闻道、出于礼貌的意思。
而谢闻道主动让他走,这个事情就变了味了。
像名医对病入膏肓的病人摇头,代表了非常不妙的、不敢细想后果的含义。
白岐玉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时空“没其他办法了”
“昨晚发烧前,我帮你联系了家里的老人。他们只说比较邪,要查查老卷宗给我答复,说应该没什么大事。”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紧接着,它们就来了,在我身体里打起来了。”
谢闻道紧紧闭上眼“我弄错了,我错的太离谱了。”
“无论是它的能量,抑或它的执拗与恶意都已经远超了我们家,甚至可以说人类能力下,能解决的范围。”
“不,你别再吓唬我了,”白岐玉痛苦到语言支离破碎,“你不是说过你说我梦见的公鸡鸣叫是驱邪的,难道我不是无辜受牵连的吗”
谢闻道接下来的反应,将白岐玉侥幸的心理击溃。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公鸡为什么鸣叫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公鸡鸣叫而为什么在那种强烈的、驱邪的阵势下,依旧不管用呢”
“那些斗法的人,在一直尝试、一直抗争,可,一点功效都没有”
透过他悲恸的眼底,白岐玉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张陌生而充盈着绝望的脸。
以及他的身后的“人型”的黑雾。
“它”正以奇异的姿势弯腰,双手如鸟展翅,头从双腿之间探出。
那东西,与其说是“人型”,倒不如说是拙劣的仿制品。
头太大了。
脖子太长了。
身子太细小了。
肿瘤般硕大的头颅在树枝似的细长脖颈上摇摇欲坠,仔细听去,仿佛还有萦绕的苍蝇嗡鸣
黑雾的脸粗糙而模糊,无法以常理辨认,五官以亵\渎造物主的恶心形态分布着,而白岐玉能清楚的感到,他是在看他。
那是一种极其清晰的“窥探感”。
像恶毒的偷猎者发现了稀有的宝贝,其中流露的恶意几近凝做实质。
白岐玉看过一篇资料,说这个姿势,能够看到“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此刻,它似乎察觉到了白岐玉的视线,嘻嘻的笑了起来。
“我在等你呢。”它亲昵又残忍的说,“我们约定好了的,等价交换、公平正义你该不会这点酬劳都不想付了吧”
等价交换,公平正义。
白岐玉崩溃的嘶吼道“胡说,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