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十里乡,瓦块村。
占据着全家最好的那把椅子,媒人与寇氏手拉着手,语重心长地说
“要我说,你家水花的情况,咱们村里也都清楚。“
“那彭塘村王家那小子,不也在玉霄宗里做杂役人都说了,你家水花”说到这儿,顿了顿,“是被仙长们赶出来的”
林寇氏被媒人说得尴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是个没主见的,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自古以来最惯于贩卖焦虑的非媒人莫属。
这媒人能说会道,表面上是为你考虑,掏心掏肺,恨不能替你袖子一挽嫁了,话里话外却是将漱流贬低得一文不值。
“再有,”媒人见说她不动,又快准狠地换了个切入角度,“水花年纪也大了,留在家里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瓮儿年纪还小,以后还要娶媳妇”
没想到,寇氏反倒被她说得上了火,唯唯诺诺的妇人难得发了脾气,唇瓣发抖,
“你这什么意思水花是我外甥女我难不成还嫌她不成”
里屋。
林瓮好奇地睁大着眼,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表姐。
漱流盘着腿闭着眼,五心朝天,不伦不类地坐在破旧的炕上打着坐。
听到外面的动静,林瓮忍不住戳戳漱流。
“姐,媒人又来了。”
打坐本来就是项不能被打扰的活动,不过漱流如今丹田尽碎,存不住灵气,这项行为的心理安慰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她抬起眼往外看了一眼,闷闷地说“一会儿就走了。”
这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虽然蹭了温星驰的光,拉风地回到了家乡。但她那苍白的面色,累累的伤痕还是没瞒住那些人修炼成精的眼睛。
很快就托人打听出来她玉霄弃徒的身份。
也得亏她是被温星驰送回来的,投鼠忌器,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漱流的身份就变得尴尬起来。
人人馋她曾是内门弟子,样貌在这小山村里脱颖而出,又轻她是玉霄弃徒,更怕她见惯了外面的风景,收不住心。
媒人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寇氏一想到她婚事就忧上眉头,一看到她恨不能以泪洗面。
漱流知道舅舅舅妈都将她视若己出,寇氏感性多泪,她也不敢到她面前去又惹她伤心。
这个时候漱流又无比痛恨起自己没用来。如果她天资能高点,再高点,她就能多赚点灵石买来延年益寿的灵药给舅舅一家服用。
这些年来,她自己都捉襟见肘,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爬到筑基,帮舅舅一家翻修了新房,存下来几两碎银,除此之外再无余力多行接济。
每年送回去的丹药劣质得漱流自己都不好意思。可这也是她能力范围内找到的最好的了。
舅舅舅妈吃了果然没多大用效,鬓角还是挂上了白发。
再不济
她要是心气没那么高,一来就瞄准姑苏温家的温星驰,当初随便答应个小康之家的师兄,总也比现在要强。
漱流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媒人的话不假,她现在对舅舅一家而言的确是个拖累。
哄着瓮儿出了屋,漱流悄悄打开芥子囊,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