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愣了愣“敢情这天人大会是真热闹”
整条街上的“食材”有九成九都被活线条和鼓声捆绑起来,捆起来向前拖拽着。举目望去,四周冷冷清清,仅剩的几人都能望见彼此,同时,一道令人骨缝发冷的锣声猛地一响。
锣声伴随着洪亮的嗓音“请贵客入席”
“请贵客入席”
这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久久地回荡。那些摊前的商贩都摘下面具,露出了各自不同、奇形怪状的脸,还有藏在厚厚衣物之下残缺的四肢,或是缺手、或是断脚,残缺不一。
它们麻木着一张脸,慢吞吞地来到“贵客”的身边,向食客们躬下身,似乎是带路。
梅问情的目光盯着它的脸“傀儡。”
贺离恨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这就是你的心头最爱”
梅问情闻言便笑,侧首贴着他的耳畔“你若是做成这样,必定是我的心头最爱。”
贺离恨心神恍惚,差点觉得听起来还不错,他反应过来,一边心惊自己这稀奇古怪、荒唐可怕的想法,一边把话压回去,故作冷淡地道“我命硬得很,轻易别人收不走。”
梅问情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牵着他的手跟随傀儡上前,大概走了百十来步,周围愈发清寂寒冷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门。
门上挂着四个灯笼,朝向门外的一半是白色,朝向门内的一面是红色,灯笼上写着几个字
许城鬼门。
第5章
梅问情捧着一卷书,坐在藤椅上捏了捏鼻梁,看见眼前的少年郎,露出一点儿笑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渊的脑子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怔怔地望着贺离恨,又猛地一激灵,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声音仿佛弥漫上一层雨雾“我、我刚刚刚刚来,没多久。”
他顿了下,又连忙补充“我前几日下了拜帖给您,您看见了吗是我姐姐的”
“我知道。”梅问情站起身,跟刘潇潇道,“你陪他的”
刘潇潇“是偶然遇见。”
她回头咳嗽一声,在身后几步远的陪读立即递上篮子,里面正是她给贺公子带的药。刘潇潇立即带着药篮子进屋,把药材分门别类地放进家中的药柜里。
几人一同进屋。白渊的目光落在梅先生的袍角上,追着那缕轻纱晃啊晃的。他一时甚至有些忘了先前那事,直到抬起眼,看到那位年轻郎君坐在桌前,身上披着一件素白的外衣,仔细看去,有些眼熟,是梅先生的外披。
他那么年轻他还披着先生的衣裳
白渊脚下生根,几乎钉在了那儿。他心海翻涌不定,一会儿想冲上去劈头盖脸地同他理论,一会儿又想掉头就走、免得眼眶酸得睁不开。
贺离恨见她有客人,也就没有跟她商量正事,而是去角落的书案上帮她誊写书文。这也是他身体好转之后,梅问情唯一一件让他做的事。
梅问情伸手拢了把松散的长发,用簪子随性绾了绾,伸手给对面的小郎君倒茶“这回又是什么事”
白渊喉结微动,低声道“我我从姐姐手上新得了一套古籍,我想先生喜欢,想问问您要不要,若是要,下回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