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主和朱家的人都很清楚,晚上谁来西厢房动手,谁就是那天推了徐婉如落水的凶手。柳方有备而来,本打算一击毙命,拿了柳色的腰牌出去,再装的若无其事。谁知道,一进来就落到朱自恒的陷阱里了。柳方一慌,只说是诱拐了去讹钱。朱自恒觉得,这个解释,倒是也有可能。毕竟赌疯了的人,偷了侯爵府的孩子去讹钱,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谁知,徐婉如逼问了几句,这柳家母子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原来一开始,他们就想置人于死地。徐婉如一个小小女孩儿,干嘛要对她下死手呢。柳姨娘又没孩子,嫡长女的位置,怎么看,都跟她没关系啊。再一想,只怕是朝嫡长子徐简下手,只是不小心,误抓了穿男装的嫡长女。姚小夏回家的时候就跟朱自恒说了,徐婉如是穿着徐简的衣服落水的。看来,明儿赌坊那里追查了,必定和爵位有些关系。朱自恒在客房的床上翻了一个身,心想,这爵位的事,这次要是不狠狠敲打一番,那些动手的人,只怕马上又要有新花样了。所以,听说徐婉如是穿着男装落水的,朱自恒就打算把事闹大,最好大到连皇上都知道。如果谁为了爵位害死徐简,那么等他去承爵的时候,满京城的人,都会怀疑他是凶手。爵位的事,眼下是些隐藏着的屑小觊觎,等徐铮娶了继室,那就轮到后妈了。至于徐铮,朱自恒撇了撇嘴,现在已经是个后爸了。徐婉如躺在西厢房的床上,今天下午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童年。因为抓柳方的事,一时间闹腾起来,现在才有了片刻安宁。她闭上眼睛,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下再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谁知,徐简并不给她片刻安宁,靠到她的枕头边,问,“姐姐,你真的看见了”“没有,”徐婉如说,“我猜的。”“如意真聪明,”朱时雨赖在徐婉如的外侧,说,“一猜就猜对了。”徐婉如叹了一口气,“我是运气好,如果这次不是他们母子一起动手,就凭手掌,谁相信啊。”“运气好也是好,”朱时雨完全是个马屁精,徐婉如说什么,他都能夸出一朵花来。徐简看不惯他这样,拉了徐婉如的胳膊往里扯。朱时雨也发现了,只是,他不做声,也跟着往里躺了。三人说了会儿话,徐简跟朱时雨先睡着了。徐婉如躺了他们中间,没一会儿,也睡着了。姚小夏披了衣服,半夜来床前看了一下三个孩子。只见三人挤在一处,靠着床的最里面,睡的正香。姚小夏很是心疼,却怕吵醒了孩子,只把朱时雨往外挪了挪,塞好被子床幔,也去睡了。徐婉如一夜无梦,安安稳稳睡到天亮。徐简被他们两人挤了一个晚上,醒来之后只叫唤,徐婉如摸了他的脸直笑,“是你自己扯了我过去的。”“姐姐过来就好了,”徐简白了朱时雨一眼,“他干嘛也跟进来呢,挤死人了。”徐婉如大笑,回头看了一眼朱时雨,是他替自己报仇雪恨,杀了陈奇可一家。前世活着的时候,徐婉如心里,满是怨气。可被休的十五年,以及死后的三年,她心里,也渐渐明白过来了,这天下,最不可取的,就是强求。而后朱时雨又替她报仇雪恨,她心里的怨气,才没那么重了。说起来,反而是自省的时候,更多一些。丫鬟们见他们醒了,就过来服侍起床。徐婉如梳洗罢,正打算跟姚小夏去给燕国公主请安,门口却冲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徐婉如定睛一看,是她母亲的陪嫁秦蕙兰。前世秦蕙兰陪她去了陈家,给她出了不少打压折磨妾室的法子。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苏落雪的段位,比秦蕙兰高出不少。更何况,陈奇可对苏落雪,还是真爱。徐婉如听了秦蕙兰的话,在陈家处处吃亏。秦蕙兰倒是也想帮徐婉如出头争气,可她本身没什么能力手段,偏偏又仗着是忠顺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很爱争强好胜。到了陈家,陈奇可眼里根本就没有徐婉如。再加上,徐婉如用宫里的贵人,逼了陈奇可娶她。陈奇可恨她入骨。就因为秦蕙兰出的一些昏招,徐婉如连个正室的体面都没混上。燕国公主一死,徐婉如没了依靠,在陈家陷入困境。秦蕙兰借口年老多病,通过苏落雪,借机回老家荣养去了。其实,那会儿秦蕙兰不过四十出头。秦蕙兰丢下徐婉如,这一点她能理解。大难临头各自飞,之后的日子,徐婉如就跟下山一样,没有最差,只有更差。今日以为是十八层地狱了,结果明天还有第十九层。秦蕙兰要是不走,还会看见徐婉如的日子有多不堪,徐婉如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熟人知道自己的不堪。所以,她走了,徐婉如并不记恨。反而觉得,没有负担了,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放下了。只是,秦蕙兰为了荣养的事,却找了苏落雪帮忙。这一点,徐婉如很是不满。本来,秦蕙兰跟她一起对付苏落雪,各种帮她出主意折磨苏落雪。可一眨眼,她就卖主求荣,跟苏落雪好了。这事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徐婉如的脸上。秦蕙兰要荣养,好好的跟徐婉如说,徐婉如会放人。可她偏偏投靠了苏落雪,再由苏落雪出面,求了陈奇可,放她荣养。为了苏落雪,陈奇可勉为其难来了一趟徐婉如的院子,先说她苛待下人,再说苏落雪心地善良。对比了好一会儿,又命令徐婉如放了秦蕙兰。秦蕙兰的卖身契在徐婉如手里,她好好说话,徐婉如不可能不放人。她和苏落雪这么一联手,徐婉如苛待下人的罪名,就戴了个严严实实。更何况,这个秦蕙兰,还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做了嬷嬷,陪她来的陈府。在陈奇可眼里,徐婉如不知道有多不堪,还会虐待生母的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