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家和陈家的人,徐婉如一概没有好感。这一世,她更不想和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苏夫人见了,就笑着引了朱老太太和徐婉如,进了内院的小花厅。陈奇可带着苏继芳,仍旧在院子里玩着毽子。毽子落下的声音,一下,一下,都响在徐婉如的心上,又惊又惧。徐婉如提心吊胆进了苏家,还没见到苏落雪,反而先见到陈奇可了。这两人,一个请旨休妻,在忠顺府灭门的时候落井下石,毁了她的所有尊严;一个在婚后百般挑衅,明里暗里挑唆了陈奇可对付她。等她被休之后,苏落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害的徐婉如半瘫病危。这样的两人,徐婉如恨之入骨。这一世,她早就做好准备,永远不见他们,也不跟他们沾上一丁点边。前世,徐婉如是十五岁的时候,才在路上看见状元游街的陈奇可。今生,她却阴差阳错,来外祖家小住,却发现苏家就在边上。里面不仅住了她前世的情敌,还有个陈奇可常来做客。徐婉如一边感慨,一边又装的若无其事,跟着跟着朱老太太,进了苏家的小花厅。她们刚坐下,周夫人就带着家人过来了。周家男主人周暖川,原是毅勇侯的庶子。毅勇侯去世之后,嫡长子周暖山承爵做了毅勇伯,他这个次子,就分府单过,搬到了翡翠胡同。毅勇伯周暖山在五军都督府做事,手里掌着些实权。因为毅勇府的关系,这周暖川在朝里,也还混的不错。现在,就在户部做了个五品郎中。徐婉如虽然不怎么来外祖家,可对这个周家,也有所耳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坊间流传,都说这个周夫人,十分厉害。周夫人是武将女儿,弓箭娴熟,打杀侍妾,更是一力降十会,十分狠辣。朱念心在世的时候,姚小夏去忠顺府,有时就聊这个周夫人的事,只说她为人处世,有些像燕国公主。徐婉如在她们身边听了,留意了一耳朵,这会儿才把人跟传说对上号了。就看见一个四方脸的高大妇人,穿了一身绛色素面缎的长衫,满头珠翠。虽然打扮和京城贵妇几乎没什么不同,可通身的气派,却像借了别人的衣物首饰,十分别扭。朱老太太的辈分,比周夫人和苏夫人都高一些,所以也没起身相迎。徐婉如跟了她,也就乖乖地坐在屋里等着。就听见苏夫人和周夫人寒暄了一下,又笑着问,“这是你那妹子吧。”周夫人笑着点点头,带着个鹅蛋脸的年轻姑娘进来了。“朱老太太,”周夫人很热情地请安,“前儿朱夫人送的熏鸭,味道真是不错,我们家老爷,十分喜欢呢。”“那就好,”朱老太太笑着握了周夫人的手,又看了一眼她边上的年轻姑娘。“朱老太太,”苏夫人笑着调侃,“你看看,这嫡亲姐妹,竟然一个这样,一个那样”“丁岚给朱老太太请安,”那年轻姑娘行了礼,很是大方得体。周夫人娘家姓丁,这是她最小的胞妹,年方十七。虽然是武将女儿,却长的温柔美丽。文武向来很少通婚,可丁岚偏偏不喜欢粗鲁的武将。她看得上的,她家人嫌文弱,她家人看上的,她心里不喜欢,一来二去就给耽搁到十七岁了。徐婉如顺着苏夫人的手指看去,也有些乐了。这年轻姑娘,竟然是周夫人的嫡亲妹子。鹅蛋脸,长眉细目,肤若凝脂,又值十七八的大好年华,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而那个周夫人呢,四方脸,粗眉黄面孔,虽然三十不到,可看起来,十分老相。周夫人看徐婉如打量她们,就笑着问,“这就是侯府的大小姐吧,这小模样长的,可真招人心疼。”徐婉如赶紧起身福了一福,口中称是。“别提了,”朱老太太有些不满,“她娘去了一年,忠顺府里也没个管事的,还得小夏时不时地去看着。”“能者多劳嘛,”苏夫人笑了起来,一边吩咐丫鬟上茶水,又给徐婉如准备了蜜水。朱老太太的话一出口,丁岚就很同情地看着徐婉如,似乎,她在忠顺府的日子,暗无天日。徐婉如一看就明白了,这丁岚,醉翁之意不在酒,竟然是想给她当后妈来了。忠顺府是武将出身,可徐铮却有些文质彬彬,合起来正好符合丁家父女的要求。十七八岁做人继室,虽然有些可惜。只是,忠顺府的门第,比丁家好过太多。而且,徐铮现在,也才二十六岁。丁家能攀上毅勇府,嫁了长女给他们庶子做正妻,自然也能攀了忠顺府,给徐铮做了继室。徐婉如能猜到这一点,朱老太太自然也能猜到这些。说起来,今天是苏夫人请大家赏梅。其实,却是苏夫人一个相看的场所,给周夫人帮忙来的。也不知道,这苏夫人暗地里,收了周家什么好处。大家都是邻居,朱家还有个二十一岁没出嫁的小姑,只怕人人皆知吧。徐婉如心想,周夫人这样贸然带着妹妹过来赏花,估计讨不了好处。果然,朱老太太的话题,只围绕忠顺府有多乱,有多离不开他们朱家打转。话里话外,都说徐婉如和徐简很喜欢他们的小姨朱念慈。提到朱念慈了,苏夫人这个中间人,自然也要给朱老太太一点面子,夸一下朱念慈。“听说念慈可能干了,”苏夫人笑,“这年底年外的事,她一个人都给做的有条有理。”“是嘛”周夫人的四方脸,硬装的大吃一惊很是惊艳,夸道,“那可真了不得了。”丁岚的修行,毕竟浅了一些,眼里透出些笑意,隐约有些嘲讽的味道。徐婉如活了两世,自然懂她的意思。只有朱老太太不知道,听见人家夸她女儿,高兴的话也多了几句。徐婉如捧了蜜水,喝了几口,心想,这周夫人和丁岚,只怕不是来讨好朱老太太的。这样问来问去,眼光又老是在她身上打转,只怕是来探探风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