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全副武装,看上去圆了一圈,背着手走路的样子格外喜感。“不是生意,我不收钱的。你们也别太为难人家。”
“好嘞,您大人大量,咱也不能坏您的名声,都明白。”
进到铺草席的病号区,就看见规规整整一排铺盖,最外头多了一个闭着眼的老头,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胤禩摸了额头就觉得不好。“先拿冷水过来,先降温。”
小杯子刚起身,高无鸣便端着水盆和帕子进来了。高无鸣就是那个得紫癜的瘦高个儿,他和小杯子好全了之后就在怀恩堂帮忙,也做出了经验,看到烧糊涂的,脑门上叠块湿帕子准没错。
湿帕子上了脑门,老太监哼哼两声,嗓门里跟有个漏气的风箱似的。
“这是御膳房的老赵啊。”边上有病友认出他来,“老赵今年六十五了,要不是做面点的手艺好早该被赶出宫了。这一病,怕是回不去了。”
“我听说老赵有三个弟弟,一家子侄儿。早年间他还能干的时候每年往家里寄银子,后来他老了,家里就没消息了。”
“嗐,老实人被欺负呗。都被卖进宫当太监了,还指望家里人有良心我是不信什么侄儿养老的,都没银子实在。等银子花完了,我就往房梁上挂条裤腰带,一了百了。”
太监们讨论的时候,胤禩已经摸完了脉,看完了舌苔与指甲。按理说诊断的时候需要安静,但江湖游医走街串巷,很多时候看诊环境并没有那么好,他也练出了大脑自动屏蔽外界杂音的本事,熟练得很。
“病情被耽搁了。”胤禩叹气,提笔写了个普通的风寒方。他倒是想增加柴胡的用量来着,但又怕老太监年纪大了受不住。思来想去,觉得不如用点真气走脉的功夫。
没有银针,便用艾灸做掩护。就取了后颈的大椎穴,这是个静脉、神经密集的位置,一指点下去,痛、麻顺着神经通路扩散,伴随着真气护着血流加速运转,病人全身都开始冒汗。
如此每隔十分钟重复一次,不到一个时辰老赵就恢复了意识,药都是自个儿喝的。
小杯子看得眼都直了。“小八爷连针灸都会,果真贵人就是了不得的。”
“哪来这么多马屁可吹”胤禩抹去脑门上的汗,“就是简单的针灸罢了,我是看他情况不好,死马当活马医呢。”
“小八爷您就是谦虚。”
小杯子嘿嘿笑着,从周平顺那里接过一两碎银,拍胸脯保证肯定把老赵的汤药伺候好。
“小杯子公公,你这么会来事,怎么不见你回宫啊”胤禩一边脱外衣口罩,一边顺嘴问。
小杯子眉毛耷拉下来“金钗姑娘说,宜妃娘娘快要生了,人荒马乱的,叫我等小阿哥满月了再回去。”
“对哦,宜额娘是快生了。”胤禩说,“我猜是个弟弟。”
“谢小八爷吉言。小八爷今儿留下用午膳吗奴才们偷偷在河里抓了鱼。”
怀恩堂附近的水域,不是紫禁城的护城河,就是西苑中南北海那一片了。还真是从禁卫眼皮子底下偷鱼。
“你们自去吃吧。”八阿哥小手挥挥,“我回宫陪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