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面上不登门,但心里面是向着八爷的。
云雯一时都弄不明白了。这么着急站队的郭络罗氏,她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啊而且,八爷八爷无意那个位置,有什么值得站队的呢
然而云雯实在太忙了,没有功夫去细想郭络罗氏这个人。
她在送走嫁妆的当晚宴请了整整三桌的手帕交,而后又去给五服之内的女性长辈们挨个磕头。这个礼节本来该是明天正式出门的时候做的,然而皇子福晋属于主子娘娘中的一员,尊卑有别怎么能给娘家亲戚磕头呢那就只能趁今天晚上全一全孝心。
关起门来,大家哭一场罢了。
哭完回到屋中睡觉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就被喊起来,宫里来人了。迷迷糊糊中洗脸漱口,被按在梳妆镜前开脸,画那个一个上午才能画完的妆容,然后什么福寿老人来给她梳头唱歌啊,做些什么有祝福意义的活动啦。从发冠到鞋子全部打理好,云雯中间不知道睡过去了几次了。尤其是头顶垂下一块红盖头,将光线挡住大半,就更适合睡觉了。
云雯完全没有什么新婚的忐忑啊喜悦啊羞涩啊,她在迷迷糊糊中拜完了祖宗神明,麻木地遵循着多次训练的肌肉记忆走礼仪流程。她努力在盖头底下睁大眼睛,催眠自己“我还醒着,我还醒着,到拜紫禁城的方向谢恩了,到哪哪哪了”,然而总是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她甚至忘了感受饿,只觉得头上的发冠重,身上的朝服重,就连脖子上的五串朝珠东珠珊瑚珠也重得不行,像是下一秒就能压着她沉入梦乡。
多久了啊,中午了吗
啊,轿子动了。外头有铠甲摩擦的声音,大约是送婚的禁卫军。云雯动动手指,摸到了苹果光滑的表面。轿子里有个小火炉,在冬天还挺暖和的。
云雯觉得自己挺清醒的,然而闭上眼睛又能立马睡着。这真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其实她已经很幸运了,直接嫁到府上,总比嫁进宫里方便很多。至少下人可以多带一些,云雯带了春绕、夏疏、秋卷、冬藏四个贴身丫鬟不说,厨房、茶房、马房都有她用惯了的下人跟过来。这放在宫里是绝不可能的。
本来玛嬷还给她准备了漂亮又老实的通房预备役两个,然而云雯思量再三还是回绝了。
她觉得小八爷可能会不高兴,毕竟那是个把庶出侄女侄子的满月礼物交给下人去办的主儿。而嫡出的那些,像是大福晋生的四个孩子,来不来往另说,但每年的生辰礼物都是八爷亲自挑的。太子妃的闺女满月,还得了小八爷亲自雕刻的一方和田玉印章呢。皇家兄弟膝下的嫡出孩子,似乎就这几个,都得了八阿哥的礼。
哦,对了,还有四爷家的弘晖满月的时候,许久未作诗的小八爷作了一首歌颂“昭莫多之战”胜利的长诗,亲笔写成了书法横轴送给弘晖,取祝他长成国之英雄的意思。听说那幅书法很是大气磅礴,被康熙爷称作小八爷“难得有血煞之气”的作品,已经有了名家风范。
总归,八爷应该是喜欢嫡出孩子的吧。
她十五岁,再两个月就十六了,生孩子似乎也可以,但又似乎早了些。然而她若是两三年没开怀,是不是宫里就会给八爷赐小呢
云雯乱七八糟地想着,迷迷糊糊又想闭上眼睛了。她觉得自己这会儿也许不够好看,浓妆都遮不住眼下的青色。脖子已经没有知觉了,但只要动一动就能感觉到疼痛。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三声弓弦的声响。啊,是八贝勒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