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不到皇阿玛,不知道他生的什么病,只能把可能有用的都装上了。这可是小八的全部家底了,三哥一定不要弄丢啊。皇阿玛用不上的还要给我带回来的。”
老三平时是个嘴巴毒的,他要跟太子一致,对老八老九几个没几句好话,然而此刻眼睛里却闪着泪花。“八弟若是帮上忙了,也不用汗阿玛说什么,三哥先重谢你。”
胤祉是抹着眼泪上路的,越是远离京城就越惶恐不安,只有在被马匹颠簸的间隙里摸一摸胤禩给的药包才能稍稍定神。说实话,这天之前,他对于八弟学医这件事都是持鄙视态度的。在喜好文学的三阿哥看来,学医学乐器什么的,都是旁门左道。明明八弟有极好的诗才,偏偏醉心在这些小道上,岂不是暴殄天物
年少时的想法都是被打脸前立下的fg,就比如三阿哥,他现在恨不得自己也学过医。
鞍马劳顿了整整三天,大腿都被磨破的太子和胤祉抵达了博洛和屯行宫。正是一个傍晚,妖异的紫红色的云彩从草原的西边地平线一路烧上来。两个少年步履踉跄地下马,他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耗尽了,挨上枕头下一秒就可以睡过去。若说他们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三阿哥仪态都不要了,两只眼睛哭得红肿,眼袋如两颗红葡萄;而太子到底是太子,还能勉强端住帝国继承人的睿智大气,应答间还有逻辑在。
康熙问“京里如何”的时候,太子能够将他做的临时举措说得详尽。
病榻上的皇帝看着嫡子诉说政事时的冷静模样,突然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他还在发烧,头脑混沌并不能完全跟上太子的诉说。生病中的人思维与平时不同。要是换成正常状态下的康熙,他会为皇太子的成长而欣慰,但眼下,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仿佛正在从指间流走。虚弱的四肢好像不仅仅是虚弱了,还有寒意从四肢百骸升起,一直冷到心里。
“保成啊,汗阿玛还在病中,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太子一怔。他皇帝爹一直是个工作狂,越说政事越高兴的那种人,怎么今天还打断自己了呢是了,汗阿玛还在生病,自己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久,反而打扰他休息了。太子自觉找到了问题所在,连忙道了歉,并说“那儿子先告退了,汗阿玛还请多多休息。”
“多多休息”四个字,听得康熙耳朵动了动。他半眯着眼,看向太子年轻的脸庞,哪怕经过了三天的奔波,那也是一张蕴含着朝气和生命力的少年的脸。“你先回京去。”康熙说。
今天的汗阿玛特别奇怪,太子被看得心里发毛,不敢有异议。“儿臣遵命。”
太子走出房间的速度格外慢,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的样子。但康熙只是躺在床上看他,也没有出声留他下来,反倒是没用的老三,还跪地上哭呢。临出门的时候,太子顿了顿脚步,轻声说“三弟,你也稳重些,不要打扰汗阿玛休息。”
三阿哥“呜呜,嗝,汗阿玛瘦了好多,呜呜。”
太子皱着眉走了。三阿哥跪在地上继续哭“呜呜呜,汗阿玛,你一定要好好的呀。母妃和儿子女儿都还指望您呢。”
原本一动不动的皇帝突然一挥手臂,床头放着的药碗被他挣扎的力道扫到了地上。
“砰”夏夜里一声脆响,瓷碗碎成数片。于此同时,外头传来“轰隆”一声惊雷。
三阿哥胤祉吓得一屁股墩坐地上,肿成核桃的双眼里全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