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旱季,这个日益衰落狮群倾巢出动。在树荫下或坐或卧着是四头东岸母狮,它们背后有六头亚成年,两头雄狮则坐在最远处。东岸雄狮年纪大了,身体看着有些瘦弱,牙齿也有很严重磨损,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它们毕竟还是雄狮。
让安澜在意是她没有看到一只幼崽。
比起不需要保护幼崽敌人,西岸这里不仅有四只幼崽,有后腿不便母亲,有两头即将生产母狮要离群,还有暂时不太经打小不点,真正能参战其实也只有一头雄狮和四头母狮。
旱季才过了一半,接下来还有很长时间要在河边同各种各样敌人周旋,发生冲突对西岸来说是不利。等到明年,小分队亚成年长起来,小不点养得壮些,整个队伍战斗力会有质提升。
但决定权并不在安澜手上。
接连好几天,东岸狮群首领母狮都在高地上远远地观望。它在用自己精明头脑判断局面,用自己多年战斗造就毒辣眼光审时度势,判断是否应该下场抢夺这一头或那一头猎物,判断是否应该推进到西岸领地里,判断是否应该在敌人坐大前痛下杀手。
它看着四只幼崽,就像看着四块嫩肉。
来者不善。
安澜知道它可能会生事,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生事,眼下她能做只有在战斗来临前尽可能给狮群更多食物。
时间一直流逝,某天,当西岸猎杀到一头水牛时,东岸狮群悍然发动了进攻。
那一瞬间,安澜有种“果然来了”想法。
时刻五年,它们身影却和她记忆中身影重合了,都是一样不管不顾,都是一样气势汹汹。
在血腥味飘到河对岸第一秒钟,亚成年留在后面,雄狮打头,六头成年狮子穿过河流,朝猎场围了过来。
两头老雄狮边跑边喘得像拉风箱,嘴巴缝里满是唾沫干涸后形成白色物质,眼角耷拉着,头顶因为掉毛而显得稀疏。四头母狮状态相对较好些,它们在河水浅处灵活地蹿跳,三双眼睛死死盯着猎物还有一双则始终盯着那四只幼崽。
察觉到危险,母亲在几十米开外催着小狮子和亚成年快走。
苏丽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它凭借体格优势用肩膀扛住敌人攻击,动都不动,旋即后爪用力,兜头就把扑上来东岸母狮顶翻在地。王子二话不说就朝一头雄狮扑上去,破耳老母狮勇猛地迎上了另一头。
它们并没有和对方缠斗,而是护住后背、长大嘴巴、龇出牙刀、用前爪扑击。这是一种且战且退策略,是狮女王连声催促下结果。
安澜不是个莽夫。
眼看对方已经按捺不住发难,她立刻决定退出这片猎场。
当天在附近游客都看到了这场大撤退,西岸几乎是毫无保留地从河床附近离开,没有留下一星半点被抓单机会。等向导载着游客逆流而上时,他们发现西岸狮群也没有回核心领地,而是转移到了一片新猎场。
说是猎场,其实又不太像猎场。
这一段河谷从进入旱季开始就被非洲象群把持着,它们用这还算干净水源来饮用、泡澡、玩耍,有时在河边泥地里打滚,这样做既可以杀菌,也可以在泥土干了之后防止蚊虫叮咬。一大家子足足三十多头大象就在这里度过最艰难几个月,然后才回到草原上。
接回前话。
大象对捕食者来说等同于一块大型肉,本身就被写在它们食谱上面。但有一个非常严肃问题这块大型肉不仅皮糙肉厚、长着尖牙、吨位巨大,而且还群居。
不到万不得已,草原上没有狮子会去打大象主意。
可对西岸狮群来说,现在就是万不得已时候了。
作为狩猎主力,安澜心情沉重。她在过去五年多时间里都不曾猎捕过这种巨兽,只能凭借过去学习经历和穿成狮子后狩猎经验来做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