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不止一次。”裴野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杀他,我便”
“下不去手。”章师兄道“在将军的梦境或者说记忆里,他就像是陪着将军活过一世的至亲一般,将军自然不舍得下手杀了他。”
裴野闻言骤然看向他,问道“章大夫此言是何意”
“此事在下也不敢妄言,天机玄妙,非我等寻常之辈可参悟。”章师兄想了想,又道“但既然将军下不了手杀他,何不在他身上找找答案”
“怎么找”裴野问道。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将军心中该是知道答案的。”章大夫又道。
裴野闻言想了想,朝章大夫一拱手,道“多谢章大夫解惑。”
“裴将军客气。”章大夫又朝他行了个礼,这才出了营帐。
池敬遥自那天晚上之后,便被“松”了绑。
守卫们得了裴野的吩咐,要将人绑松一些。
可这个松与紧,他们就不知道该如何把握了。
于是他们只能根据当事人,也就是池敬遥的判断标准来衡量松紧。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只将绳子在池敬遥身上绕了几圈,反正他也跑不了。
池敬遥倒也识趣,大概是怕弄巧成拙,竟也没挣脱,就一直任由绳子那么松松垮垮地搭在自己身上。
这日,被人从木笼里带走的时候,池敬遥又忍不住暗自想着,这回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是好是坏。
但自从那日放飞自我哭了一场之后,池敬遥骤然便想开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说不定只是临死前做的一个梦。
一梦结束,他可能就要去阴曹地府了
既然如此,他若再战战兢兢就没必要了。
所以这日被带到裴野营帐中的时候,他一见到对方,便坦然地冲对方笑了笑。
裴野一怔,略恍了恍神,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总不能一见了你就哭吧。”池敬遥道。
裴野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松松垮垮的绳子上,表情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随后想起那日对方说被绳子勒得浑身疼,目光便下意识在对方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池敬遥被勒得破了皮的手腕上。池敬遥皮肤本就白皙,如今上头落着几道淤痕,还有被磨破后已经干了的血痂,看着有些触目。
裴野受过很多伤,大伤小伤,多得数不清,他也向来不将任何伤当成一回事。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小刺客身上的伤,却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只是他一时也说不清,这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疼吗”裴野突然开口问道。
他这话问出口,不止池敬遥一怔,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疼。”池敬遥瘪了瘪嘴道“饿了好几天肚子,哪儿还顾得上疼不疼”
他话音一落,肚子便应景地叫了一声,那动静堪称“惊天动地”。
裴野状似随意地走到书案后坐下,而后叫了裴青进来,吩咐道“弄点吃的给他。”
“是。”裴青应声而去。
那日章大夫的话裴野仔细琢磨过了,此事如今对他已经是个极大的困扰了,他必须找到其中的答案。否则若是就这么将人杀了,他恐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法彻底放下此事。
所以这小刺客不管是用了什么巫蛊之术,还是另有图谋,他都必须亲自弄清楚。
池敬遥听到裴野吩咐人给他弄吃的,愣了好一会儿,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忙朝裴野鞠了个躬。然而他这么一鞠躬,身上那“摇摇欲坠”的绳子吧嗒一下便掉了。
池敬遥吓了一跳,忙下意识看了一眼裴野。
见裴野正意味深长看着自己,便慢慢俯身,将绳子捡起来,又随手绕到了自己身上。
裴野
这刺客脑袋好像不大灵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