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眉山青松苍翠,一栋栋屋舍星罗棋布围绕在山脚下,绵延形成一古朴村落。
轻风徐徐,掀起一阵淡淡的荷花香。
裴缙缓步停在斑驳的牌坊下。
曾过一本地方志,起地一段过往。
百年前,眉山下曾经历一场戎狄侵掠,胡人杀烧抢掠,无恶作,许多妇人堪,忠贞屈,自刎而亡,清澈的眉山河被染了半江红,后来百姓立下牌坊祭奠先人,其中一名妇人尤爱荷花,她的后人在牌坊下蓄了一缸水,引活泉入缸,植下一截藕,入夏便开出一株俏立的红荷,红荷下铺着几片睡莲,午阳直射,睡莲慵懒乏力卷起个身,似打着哈欠。
裴缙手心早已蓄着黏黏的汗液,捧起一抔水,轻轻洗涤,水珠如串跌下,一圈圈涟漪漾开,荡漾着清隽的身影,的心一如那涟漪,久久能平复。
害怕这一切只是幻,只是巧合,又害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已忘却紫禁皇城里那个心心念念她的男人。
更害怕她逃出生,早已有了她的完满,独独留一人枯坐至明。
泉水微凉,在烫的掌心翻滚,眉眼似冰,却含着几分甘的期待,内心似火,又被这抔冰冷的泉水给浇透心凉。
水温渐渐与掌心相融。
细细密密的麻意一点点窜至心尖,深深吸着气,缓缓压下诸多绪,抬步,独自沿着青石小坡往上走。
裴缙清纵的身影穿梭在弯曲的小巷里,气质这与幽静祥和的古朴村落格格入。
青石甬上时时有妇人抱着菜篮来往,更有个小孩儿你追我打,极是欢快。
路过一户人家后门,见数位妇人围在一口古井前话闲,妇人瞧见,捧着绣盘匆匆追至门口,村里何时有过如清隽的男人,忍住挤在巷子口朝指指点点,掩面低笑。
裴缙浑在意,市井生活惬意温煦,也难怪她入宫。
来到一条人字形的三岔口,午阳炫目,执帕擦了擦汗,背着手信步往上,骤然,转角处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留芸,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我没事啦,娆娆姐,你吃午饭了没,我煮了鲫鱼豆腐汤,你带笨笨来喝上一碗”
“笨笨睡了”
“对了,笨笨今个儿问我,说爹爹什么时候来娆娆姐,姐夫没音讯”
傅娆将怀里睡熟的孩儿往肩头扛紧了些,挽了挽耳鬓的乱,略有些难为,“在边关打仗,谁知多久,过,边境是安宁了嘛,必很快就来了”
绚丽的阳光直直打在裴缙的头顶。
却没由来的浑身冰冷,凉意一寸寸覆盖身,身子僵住,脑海陷入一片空白。
来的路上一再告诉自己,若真是她,一定要生气,她年纪小,贪恋自由也有可原,该要宽恕她,包容她,能吓着她。
可现在,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仿佛堕入冰窖,寒意丝丝入扣,渗入肺腑,骤然嗓子痒,猛地咳了一声,仓惶间,立即捂住嘴,转身往下迈去。
傅娆听到动静,顿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将孩子塞给留芸,焦急,“芸芸,将笨笨送去我师母那,我可能要晚点来”
她提着裙摆飞快往下跑,下坡路有些陡,她跑的踉踉跄跄,差点栽倒,抬眸四望,一片月白的衣角从右边巷子口滑过。
傅娆深吸一口气,急忙刹住脚步,又折了个方向,往右侧青石巷子追去。
巷子深,只供两人并行,抬眸,湛蓝的晴空万里如云,留下一线。
傅娆到底是姑娘家,哪里追上裴缙,裴缙虽未跑,可步子却迈极快。
怒极,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锋利的刀刃。
离开,是担心自己一怒之下,对她做出什么事
“陛下,您等等我”傅娆上气接下气地喊着,额尖的汗滑落眼眸,迷离了眼眶。
她这三日,时时做好被抓到的准备。
她敢逃,也能逃,怕再惹怒,便是万劫复之地,弟弟科考在即,她能牵连家人。连诈死都未能逃出手掌心,她必再做无畏挣扎。
虽骤然离开,她却敢避,解决问题好的方式,便是正面应对。
除了跟认错,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就是罪该万死,她就是欺骗了,带走了的孩儿。
起有咳血之症,傅娆心急如焚,担忧喊,
“陛下,您别气坏了身子,您有什么火冲我来”
裴缙闻言脚步猛然止住,猩红的双眼布满血丝,干红龟裂,寒气逼人,
背对着她,从牙缝挤出寒声,
“你追来作甚你该是盼着朕死,你好无后顾之忧么”
傅娆跌跌撞撞跑至身后,未来及行礼,听了这话,只觉哑口无言,默了一瞬,望着高的身影,软声,“陛下,我错了,对起我任打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