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捅沃檀伤口“你那几个同门被我们捉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末了又道“不过真论起来,跟踪找这寨子他们也是帮了忙的,虽谈不上功过相抵,但留着多活个一两天应该不成问题”
沃檀想也不想,轻快地应了句“不看,直接杀了吧。”
答得这么果决,倒令韦靖绊住了舌。
此女这样心狠,往好听了说是干大事的,但要往拐了讲,便是个至为寡情之人。
可是
韦靖视线跟上,见沃檀挪了几步,走到自家王爷身边,从王爷衣袋中掏出几颗红彤彤的,像是喜糖一样的东西来。
王爷偏头看她一眼,收得只剩两颗,且说了句不要贪吃。她也没动粗,老鼠一样拱了拱鼻子,便乖乖坐去王爷身边剥糖纸。
这样生死尤关的时刻,俩人竟有种现世安好的亲近之感
韦靖迷茫片刻,眼神一飘,却撞见秦元德猪肝般的脸色,不用说也猜得到,是被这二人间的恩爱给魇住了。
单看那模样,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们王爷抢了这秦元德的女人。
“”
长案旁边,沃檀嘬着糖,像是不晓得有好几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似的,自顾自把糖纸塞到景昭新披上的风帽里头,听一干人说话。
直至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帮苗人之所以收留她和病秧子,其中的用意,不止一层。
当间的头一个,便是试探。
在猜出她与病秧子是盗墓之人时,苗人们又是忐忑,又是欣喜。
单见气度,他们看出病秧子不是一般人。满月酒中暗示要的祝批,也算是想让病秧子透露些内情,而病秧子不藏不掖,仅凭两行汉文诗,便爽快交待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老族长头先还道他是大邱朝某位高官,却不料,竟是位亲王。
也是因为身份太高,既令苗人喜不自胜,也让他们不敢相信。
而苗人之所以不在一开始便直接表明用意,则为的,是提防。
倘使守墓人都全乎着回来,那便证明她与病秧子这批所谓的盗墓人无甚用处,届时将他二人献出去,苗人照样全乎。
这份心理用意一经挑破,在场的韦靖万里等人,俱是暗暗咬紧了牙,面色难看得紧。
可在沃檀看来,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心境。换了她,多半也会这样。
至于苗人最后也便是最终图的,左不过,是求生二字罢了。
一片沉默中,景昭出声道“诸位之所以惧怕那群守墓人,且甘愿被关在这寨中不与外界联系,除却障气之毒外,恐怕,还有旁的原因”
提起这茬儿,老族长却眼神躲闪,口舌支吾起来。
韦靖没能憋住,率性脱口道“且莫说现在咱们所有人都是同根绳上的蚂蚱,冲着我们王爷的坦诚,难道还不值老丈一句实话”
景昭眼风扫过去,韦靖立马软了胆子“是属下造次了,属下知错。”
见韦靖挨了批,沃檀送去个挖苦的诡笑,又懒懒地指了指那老族长右臂“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跟这个有关系吧”
她这一指,就连景昭都看了她一眼,双目含笑,满带赞赏。
秦元德在旁久不出声,此刻见二人状态越发亲密,不禁坐立难安,便出口搅和着问“何意他们右臂莫非有什么玄机不成”
沃檀没搭理他,倒是引得景昭移目望去“若想知当中玄机,秦都帅,何妨先亮一亮你那枚军符”
秦元德木住。
少时,他下意识收了收面容“什么军符末将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知他轻易不肯承认,景昭离座起身,朝老族长微微伏首。
他堂堂亲王之躯,这般已是极大的礼数,登时吓得那老族长也自坐位上站了起身,局促不已。
景昭义正辞严“还请老丈一揭内情,莫要隐瞒。否则就算出了这寨子,怕是寨中族人立马要陷入另一堂危险之中,届时事情大了,本王也爱莫能助。”
在沃檀的记忆中,好似还是头回,见到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