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将佛珠抓出些玲珑轻响“想是那桩事,闹得有些大了。”
周嬷嬷心头一惊,四下旁顾几转,才悄声问“夫人说的,可是买官那事儿”
陈夫人点点头“买官之事可大可小,往前宫里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这回圣上要下旨严查,想来,便实打实算敲打了。”
大邱朝建立伊始便有捐官这样的事儿,虽说摆不上明面,但却是朝廷心照不宣的进项。毕竟捐银,多数都充了国库。
吏部官员素来有分寸,捐官之人最多也就是当个县官之流,不可能安排什么紧要的职缺,若说昧钱,实则也昧不下多少。可这回被检举揭发,且还闹到了御前。要说这里头没有圣上的意思,估计没人信。
这事再往透了剥,赶巧在筝儿嫁入东宫不久发作想来想去,多半是圣上在行帝王之术,有心打压了。
诚然圣上对太子再是满意又偏心,但其在位期间,也断不可能放任东宫势力坐大。而太子娶了筝儿后,便多了陈秦二府的支持,圣上岂能不忌惮
周嬷嬷听得暗自心惊“这样说来,老爷可会有事”
陈夫人轻轻摇头“这事搬上明面来,就怕不是那么简单能处理得孤,还要提防着五皇子那头落井下石。”
说起来,太子与五皇子相争,早先他们未与东宫结亲时,他们陈府站个中间,哪头也不偏,可此刻
眼见主子愁上眉头,周嬷嬷有心清忧,便宽慰道“夫人且放心便是,想来就是做个样儿罢了。再说就算没有陛下的偏心,五皇子那头也不可能拼得过太子殿下”
“莫要小看五皇子那头,旁的不说,单一个九王爷,便是不容小觑的。”陈夫人将佛珠挂到颈上,示意往书房走。
周嬷嬷很是不解“九王爷打小抱着药罐子,又是个深居简出,不争不抢的温和性子,难不成还真是个要提防的”
陈夫人有些乏累,不欲多说,捵着袖子忽又想起秦元德来“出京这样久,德儿至今未归,也不知是怎么个境况了。”
说话间,已到书房。
陈大人单名一个沧字,玉簪行衣,清秀有威。见时辰这样晚,妻子还未安置,反跑来关切自己,难免担心。
陈夫人被他揽着,温声细语地回了几句,那远山般的细眉之下,一双眼眸微微流转,便似泛起袅袅烟波。
她不问公事,只担忧夫婿身子骨吃不消,而明日上朝还需早起字字句句,熨帖人心。
握着妻子绵若无骨的手,陈沧目光放缓,一腔的焦头烂额,俱成了绕指柔。
夫妇二人相携回房,道不清的温情叙叙。
待回到居院,下人才要撩开门帘时,耳边却忽然袭来股风刃般的声音。
“噗”的一声,伴着下人失声的惊叫,门板上蓦然出现一枚飞镖,且镖尖穿着一张字条。
显然有人夜闯府宅,陈沧把眼一眯,高声喝叫府卫去追。
遇此惊骇之事,陈夫人脸都白了,人也吓得瑟瑟不已,得夫婿温声安抚许久,人才镇定了些。
此时,近侍也已将那飞镖取下,送来等陈沧过目。
那字条上确实有字,但却不像是人现写,而仿佛是打书上抠下来的。
陈沧将其抻开,借着下人挑来的灯烛,定晴去看。
陈夫人半埋在夫婿怀中,也偏了偏头,却瞥见那上头虽密密麻麻许多行,但来来去去都仅有两个字容影。
像有鼓槌在心头狠狠敲了两下,不过瞬指之间,她炸出一身汗来。
陈府府卫不顶事,被沃檀灵活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