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沃檀没有跟他推拉,把食盖一揭,如实摇了头。
那小盅的盖儿才挪开,便见得里头稠实的膏露,又闻见棉滑的甜润味儿吹入鼻腔,令人食指大动。
对向,五皇子努力忽视她的馋涎“仔细想想,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对不对”
沃檀动作顿了顿,偏着头想了一阵“殿下说得对,应该没有”
“”五皇子努力定神“非但如此,你我还有共同的敌人,陈府是一处,六幺门,也是一处。”
“要对付陈府与六幺门,殿下打算怎么做”沃檀全程没有低头,但手里的银勺已经不偏不倚地探入汤盅里头。
见她这样迫不及待,五皇子瞧了眼在旁悠然品茗的景昭,满心一言难尽。
自己皇叔这么个精细讲究人儿,竟栽在这腹内草莽,只知贪食的女子手里,委实暴殄天物,令人费解。
但费解归费解,长辈的事儿也没有他置喙的余地,是以压了压心思后,五皇子端肃道“本殿有朝中势力,可给陈府加压。若你行事中有需相助之处,本殿亦当出手援之。”
沃檀今儿个既然来了,便是对这桩合作感兴趣。
她明白自己的斤两,也晓得当中的难度,若能借旁人的力多条复仇的路子,能快意恩仇事倍功半,谁又想多等一个时辰
舀起一勺露汁,沃檀再问道“宫时头那位冯公公跟我们门主是什么关系,跟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他曾是杨门主的面首。”五皇子答得极快。
恰逢沃檀嗦了口南杏露,当即被苦了个酸眉皱眼,一股浓浓的药漆味儿把她眼泪都倒逼出几颗来。
正是眼眶泛光之际,一沓叠好的巾帕推了过来,沃檀汪着眼便拿起来掖了掖眼,顺便擦了擦嘴。
就算这样,也不耽误她紧着追问“那冯公公对我们门主有怨”
五皇子淡定许多“杨门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也清楚。国未破时她便是个猖狂不拘的公主,见得俊美郎君生了抢夺之意,便不惜取人\\妻儿性命,将人拘到身边当玩\\物。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纵是个菩萨脾气,也要被她逼成阎罗。”
沃檀唏嘘归唏嘘,却也立马忖度起来。
这样推看,那冯公公也是门主身边人,只不知他今儿去六幺门里头吹了什么邪风,往后又会如何对付门主
混思之中,她终于没控制住,往旁边觑了一眼。
主位之上,景昭正耐心烹着茶。
他做这事极有条理,注水滗汤都有条不紊,且手背骨络流畅,收时隐没,展时如弦,煞是养眼。
但沃檀俗人一条,眼下也无心欣赏他泡茶的手法及雅姿,心中暗道除了那冯公公外,这病秧子王爷会不会把那卢长宁也给策反了
要真是这样,她是不是等着给门主收尸就成
景昭虽全程未抬过头,头顶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捵袖推来清茶一盏,再眄了眸光一顾。
有如老鼠偷灯油被捉,沃檀视线猝然避开,端起那茶便抿了一口。
烫,是真的有点烫,但这茶入喉鲜爽顺滑,与刚才那口感扎实得打脑门的杏露两相一对,竟碰撞出奇妙的回甘。
开了会儿小差,沃檀回正心绪,很是上道地问五皇子“若我与殿下合力,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需要她做些什么
需要她多来王府走动走动,需要她多关切关切他孤寡多年的皇叔,最好是早日住到这王府里头来。